这是名肤白貌美的小娘子,所到之处,许多人都会觑她一眼。
多了陆宜洲这道视线,不算突兀。
小娘子垂眸,端着浣洗完毕的一盆衣物。
陆宜洲:“蝶衣。”
美丽的小娘子置若罔闻,径直经过陆宜洲。
陆宜洲抬手,牛皮马鞭挡住了她去路。
田庄民风淳朴,还从未有人因为小娘子美貌就挡人去路的。
她怯怯抬眸,“公子,您在唤奴婢吗?”
“你为何在此?”陆宜洲认得她,凛王的护卫,去年又出现在翼王——如今的皇帝身边。
女护卫着实罕见,更何况蝶衣相貌不俗,陆宜洲不可能认错。
她却失声尖叫非礼啊,丢下木盆掩面逃走。
周围瞬间投过来四五道视线,陆宜洲脸都绿了,顾不得解释,他箭步追过去。
蝶衣步履如飞,眨眼飞出门外,纵身跃上陆宜洲的马儿,拔下银簪狠狠刺入马背,马儿凄厉嘶鸣,载着她驰骋若电,消失在陆宜洲视野。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结束,众人还愣在原地,唯有陆宜洲面沉如水。
两刻钟后,虞兰芝姗姗来迟,换了套素净薄衫纱裙,在婢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来到了外院的穿堂。
陆宜洲面无表情,视线定在她身上,那肃然的长眉深目立时有了温度与柔情,起身迎她。
虞兰芝在想,为什么腿伤是假的,要是真的该多好,立即佯装痛到晕厥。
“桃花眼柳叶眉,中等身量,面颊左边有颗痣。这个婢女,你何时买的?”
这可不是普通的长相,但凡见过蝶衣的都会立刻想到她。
在虞兰芝来之前,已经有人透露是五娘子的婢女,昨儿清早刚到田庄。
“这不是秋蝉么。”虞兰芝说,“你还是不是人,她都成亲了!”
“住口。”陆宜洲呵斥,“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秋蝉的痣在右边,我没瞎。”
虞兰芝哪里见过疾言厉色的陆宜洲,不由怂了。
不敢再装傻。
“就,就端午节后买的。阿娘觉得我房里的人少,顺手添了一个,名唤桐儿,长得养眼,带出去颇有面子,昨日我便让她跟来。你什么意思啊?”
陆宜洲气势微收,“岳母,给你挑的?”
“是。陆少卿不信的话直接去我家审问便是,顺便告诉阿娘你是怎么欺负我的!”她眼圈一红。
陆宜洲语塞。
轻轻拉起她的素手,“她不叫桐儿叫蝶衣,与凛王和当年还是翼王的皇帝都有牵扯,杀人如麻,好端端出现在你身边,我很担心。”
杀人如麻……
虞兰芝身形微晃,左右婢女早已无声无息退下。
陆宜洲连忙上前扶她落座。
“我担心你有危险,你却混不吝耍嘴,我一着急,没忍住对你大声了些,都是我不好。”他小声地道着歉。
虞兰芝用力挤出一丝假笑。
眼前有一团雾,遮住了梁元序。
他杀了一品大员,他的婢女杀人如麻。
他,到底是做啥的……
然而,从撒下第一个谎言开始,就得有无数谎言来描补。
她绞尽脑汁,想方设法,以便与阿娘串对口供。
不意陆宜洲对蝶衣是怎么被买进来的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