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厉害的,收拾七郎厉害。陆老夫人说不上是啥感觉,没有人会因为孙儿被人收拾了真的舒心,可一想到五娘的神态她的心登时软软的。
那时她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但也不是太肯定,直到相亲那日,佟妈妈回来告诉她:错不了了。
忙到连媳妇也懒得挑的人站在楼廊呆呆望着虞五娘,还吩咐佟妈妈把人哄到仰月楼。
仰月楼的门窗大敞,屋子里洒满金色的阳光,少年郎目中含着三分调皮七分温柔“调戏”着小娘子。
两人谈着悄悄话,也不知他说的什么又把小娘子惹生气了。虞五娘提前离开,他在原地坐了许久许久。
那日听完佟妈妈的描述,陆老夫人犹疑的心落定。她把最好的小娘子留给外孙,把最
爱的给亲孙儿吧。
殊不知这个决定也彻底改变了外孙和亲孙的命运。
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娘子,傻七郎还矫情地嫌弃了一下,这份嫌弃没持续太久他已溃不成军,像只斗败的公鸡追着虞五娘,隔三差五往人家里跑。
又好笑又可怜。
佟妈妈不忍打扰沉思的老夫人,只弯腰为她续了杯茶。
孙儿喜爱,老夫人本人也喜欢,这就够了。
佟妈妈觉得这一次不会再有遗憾了。老夫人的兰娘在芝娘身上有了最好的结局。七公子一生都不会纳妾,只守着他的妻子。
“祖母,您看这回写得如何?”虞兰芝笑吟吟站起身,婢女将圈椅往后撤,服侍她离开书案。
她献宝似的来到陆老夫人身边,双手捧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早已不满足文秀的簪花小楷,她写的是自己的芝体,连阿爹都称赞有个性。
陆老夫人:“比从前又多了一抹坚韧,芝娘的字一看就劲劲儿的。”
劲劲儿的,好接地气的褒奖。虞兰芝很喜欢,忙不迭透露了个中的机密,“我经常陪婆母练习箭术,所以手上的力气才越来越大。婆母说待我能十箭八箭正中靶心便教我谢家枪。”
谢家的刀剑都很出名但枪法举世无双。
大夫人连亲儿子都没教过……这么有闲情逸致教儿媳?
在场众人讶然不止,虞兰芝口中的人和她们所熟知的仿佛不是同一个。
“你们娘俩的关系融洽,实乃七郎的福气。”陆老夫人的神情依旧温和,“这玉镯终于凑成了一对。”
“想必是婆母觉得您看到了会高兴才赏我的。”虞兰芝乖巧道。
倘若世上还有人能让那个糊涂儿媳打开心扉,大约就只有芝娘了吧。陆老夫人笑了笑,她嫡幼女的不幸,嫡长子的不幸,在七郎和芝娘这里都将终结,七郎和芝娘一定会幸福的。
仆婢们也笑着称赞少夫人有福相。
“这是什么时兴的款儿?”陆老夫人打量虞兰芝玉镯旁的另一串金丝海棠镯。
“这是七郎给我买的。”虞兰芝说,“如今洛京可流行这般戴法,玉镯配金丝,比镶嵌的更灵活。”
“是好看,年轻人总是有许多想法。”陆老夫人含笑。
那之后,祖孙二人便开始絮絮叨叨聊家常,长辈们喜欢的话题虞兰芝都能插上嘴,一张小嘴叭叭的,却不让人觉得聒噪。
不让人觉得聒噪的前提是不能无休无止,虞兰芝说了会子话便主动作辞。
她总能恰到好处地在老夫人心情愉悦又略感疲惫时告辞。
仿佛长辈肚子里的蛔虫。
佟妈妈在心里道:少夫人真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