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生被他蹭得发痒。
偏过头就看见裴兆翘起的发旋,像只故意耍赖的大狗,非得黏着人不放。
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趁裴兆埋着脸蹭来蹭去的功夫,稍稍俯下身,低着头凑过去。
因为两人之间的高度差,他几乎只能看到那人毛茸茸的发顶,却还是凭着记忆,将唇瓣准确地印在他紧抿的嘴角上。
“”
在裴兆的怔楞中,宋意生顺利脱身。
临走前却又折返回来,摸了摸那颗呆住的脑袋,软声哄道:“别操心了,我真的没事。场地临时调整,总得再去一趟跟施工队碰个头。”。
设计方案最终敲定后,工作室的建设工程终于正式拉开序幕。
因为和酒吧之间过于优越的直线距离。开工后,裴兆几乎成为了这里的常客,名义上说是帮忙监工实际上一双眼睛就没从宋意生身上离开过。
工地现场总是尘土飞扬,噪音此起彼伏,喧嚣而杂乱。
裴兆总是远远看着。
看着宋意生穿梭在钢筋水泥之间,时而俯身检查新到的环保材料、时而踮脚确认天花板的管线走向,又时而蹲在地上与工头讨论墙面开槽的细节。
举手投足间尽是他特有的严谨专业,遇事冷静,条理清晰
“宋工,这面墙的颜色,您看是用3号暖灰,还是5号冷调?”油漆工举着色卡递过来,眉宇间的皱显然已经纠结了很久。
宋意生接过色卡,走到窗边对着自然光反复比对,指尖最终落在一边点了两下:“5号吧。”
他稍顿了顿,又解释道:“整体空间需要这种冷静的基调。”
话音刚落,他的头顶突然一暗,一片阴影恰到好处的罩过来,为他挡住了大半日头刺眼的光。
宋意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却还是微微侧身,将还未递出手的色卡转到了那人面前:“你觉得呢?”
裴兆拍了拍沾满木屑的双手,又极为自然地伸手帮宋意生拂去了他肩头蹭到的一点白灰,才开口道:“宋老师的眼光肯定没问题。”
他凑近了看,转而又稍有些迟疑:“不过要是冬天的话”
他抬眼看向宋意生:“会不会显得太冷清?”
“空间感更重要。”宋意生眉梢一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暖意可以靠灯光、绿植、装饰来营造。裴老板兢兢业业学了四年那些设计理论课这就白上了?”
裴兆低笑出声,毫不掩饰被看穿的愉悦。
他既能故意抛出这个问题,就早有了被宋意生点破的准备。
现在反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而是把目光黏在宋意生发亮的眼睛上,挪都挪不开。
这本就是他精心设计的把戏。
比起正确答案,更让他贪恋的,是这一刻宋意生为他停留的注意力
当天中午,裴兆去了一趟酒吧。
刚忙完回来,一推开门,视线便开始本能地搜寻起那个熟悉的身影。
彼时,宋意生正半跪在一堆新拆封的木饰面板前,俯身查看一块板材的边缘处理,手指沿着木纹缓缓游走,专注地连裴兆走近了都还没发现。
以至于就更完全没能注意到脚边散落的几块边角料,就在伸手想去调整板材的角度时,指尖突然撞上了木屑锋利的边缘。
“嘶”宋意生条件反射地缩回手,面上瞬间染了几丝痛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明明还差三两步的距离,裴兆却一个箭步就冲过来,一把攥住了宋意生的手腕,紧张道:“怎么了?划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慌张,连忙低头查看。
翻过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只见靠近小指根部的位置,一道细长的红痕正慢慢渗出血珠,伤口不深,但破皮见了血丝,在他鲜少晒见阳光的苍白皮肤上,更显得格外刺目。
“没事。”宋意生轻轻挣了下手腕,不甚在意,“就破了点皮。”
工地磕碰在所难免,这种程度的擦伤,在这里连创可贴都嫌多余。
他试图抽回手。
腕骨却被裴兆牢牢握着不放,只见那人垂眸看着那道浅浅的血痕,连脸都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