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慈的眼底突然浮现几丝伤悲,
季曲抬手触碰到她,指腹沿着下巴,脸颊,颧骨游走。
然后在微微颤抖的眼皮停下。
“所以慈慈。”季曲的嗓音被酒浸的沙哑,“你之前问我,爱廉价吗?现在我能回答你,何冉的爱不廉价,季芷的爱更是昂贵,至于安翰,他的爱必须廉价。”
孟慈闭上眼,感受季曲温热的指腹在自己的眼皮上轻轻摩挲,他的手腕时不时地擦过自己的嘴唇,皮肤下的脉搏跳动有力。
“害怕?”季曲察觉到孟慈的身体在抖,终于舍得坐直身子。
“没有。”孟慈睁开眼,看着正前方的季曲。
季曲观察了孟慈一会儿,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说谎。
良久,孟慈的眼皮被季曲吻住,干燥的唇有些温热。
他轻声说:“没事的慈慈,我们总不会走到那一步。”
窗户的缝隙依旧在往室内输送凉意,
冬的寒,夜的黑,树的枯,死气沉沉。
季曲刚刚忘了关窗。
冷热交杂间,孟慈不由得昏了头,窝在季曲早就打褶萎靡的衬衣里,昏昏沉沉地说了句我爱你。
卧室的灯关着,窗帘半阖,银光倾泻。
深灰色的床单打了褶,造价高昂的蚕丝被早就被扔到床尾的某个角落。
孟慈身上的那件丝质睡裙也安静地躺在不远处,和季曲身上那件衬衣乱糟糟地叠在一起,像是作废的文件被揉成纸团。
季曲极有耐心。
一方面怕孟慈抗拒,一方面指尖的束缚感确实叫他难以继续动作。
最近总是下雪,
卧室窗外有一棵白玉兰,听说是皇家园林里的那棵分支而来。
积雪厚厚一层挂在枯枝上方,白茫茫一树,倒有几分形似暮春三四月的馨香花海。
今夜似是回温。
最顶端的雪竟然有些融化,先是晕开,然后便滴滴答答地往下落,顺着冰凉的枝节,颤巍巍地缠绕着流,化在干燥的地面,晕成春日湖面的圈圈涟漪,滴滴珍贵。
季曲的唇落在孟慈的眼睛,鼻尖
,嘴唇,下巴。
哪儿哪儿都染上他的味道。
直到孟慈仰起脖颈颤抖,季曲才握着她腰胯沉身,暖意融融。
“……你先等一下。”孟慈突然紧绷,抓在季曲后背的十指猛地收紧,甚至刺进肌肤,“季曲…等一下……”
看着孟慈像是感知到危险的刺猬,止不住地蜷缩。
季曲笑了。
即使他也被逼出一身细汗。
他真的没再动,温柔地附在孟慈耳边哄,手掌穿过皮肤和织物的缝隙把人捞进怀里,一下下地刮孟慈后背上凸起的骨节。
雪很轻,如鸿毛,水却重,似万钧。
羸弱的细枝渗进湿意,触及到内里,终于软绵。
吻掉孟慈额间渗出的一层薄汗,看清她迷离意乱的双眸,盛上情动的红。
季曲终于梦寐以求。
重逢后的第一面,季曲就在心里暗想,孟慈身上那件廉价的礼服,一点都不衬她。
就像枯萎的花茎,该被褪下。
室内的温度高到不需要空调调控,毫不遮掩的溢出去的热,加速了冬天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