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逆贼卫衣斩首。”
繁缕浑浑噩噩的往前走,连小平子叫她都没有听见,只能凭着模糊的感觉,走到了那条花墙路上。
这条路,左边一直走是出宫的路,右边,是卫衣处斩的刑场。
宁润站在那里,好像专门等她一般,脸上笑意盈盈,可他眼中的木然後,掩藏着的是一些悲凉。
他说:“夫人,您可想好了,走左边您就是富贵闲人,走右边,您只是湮没深宫的医女繁缕。”
宁润说的这些她都清楚,她知道,卫衣替她都把後路安排好了,甚至是後半生都可以富足,可是他自己呢。
“这样的事,怎麽可能想不清楚,人这一辈子,总要自己选一次路。”
宁润垂下眼,不再说话。
“师父,您怎麽突然回来了?”文竹站起身来,看见她有些惊讶,平日里这个时辰师父都是在值房轮值的。
“文竹,你听师父说,”文竹安静下来,她一向极为听话。
繁缕张了张嘴,最後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师父要离开了,你好好的。”
文竹眨了眨眼,随即想到了什麽,笑吟吟地说:“恭喜师父能够离开。”
“不用恭喜,不用恭喜。”繁缕也笑着,而後摇头离开,文竹听不明白。
宁润最後还是忍不住,道:“夫人,出宫吧!”
他一遍遍的说:“师父他,想让你活着,出宫吧,曹大人听了师父的托付。”
“多谢了,宁润,帮我个忙吧。”
“什麽忙,夫人,您说。”
“我想再见他一面。”
繁缕提着一只食盒,由宁润带到了法场,午时三刻问斩,现在还有两刻。
“恳请大人开恩,允奴婢繁缕见卫衣一面。”
监斩的人正是昔日的林怀,今日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新任禁军统领。
“繁缕,你该出宫的。”林怀微微一怔,心绪涌动,说不出的感觉。
繁缕跪地不起,恳请道:“卫衣对繁缕有救命之恩,繁缕只求能够送他一程,求大人成全。”
“去吧!”
这是可以的,林怀也没法阻拦,只好应允,繁缕低低拜谢:“多谢大人。”
“繁缕,你怎麽来了?”卫衣只见那一抹熟悉的绿色,神情微怔,却见穿着罗裙的女子缓缓而来,手中提着红漆雕花食盒。
“我来送送你。”
“卫衣,我不知道很多,也懂得不多,甚至不知道,我喜欢你,是不是对的。”繁缕嗓音从平静趋於哽咽,脸上湿漉漉的。
卫衣跪在那里,轻声唤她:“繁缕。”
“我不觉得你有什麽不该死的,旱涝贪污,宫闱陷害,屠杀忠良,多少无辜之人因你而死。
她提出一壶酒倒满杯子,说:“你有今日,并非冤枉,我与你的缘分至此,怨不得谁,所以,我会陪着你一起去赎罪。”
“你说你让我出宫去,可你以为,我还嫁的出去吗?这杯酒,我先饮。”繁缕仰头饮下杯中酒水。
“繁缕别咽,吐出来,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