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妈一看他那笑,心说这舒家老大也就这样,还说去当了干部怕是得用鼻孔看人,结果还是一样的孙子,怂包蛋。
“哎呀,瞧你说的,咱们老太婆了哪里讲究这个,不像他们小年轻就爱个俏,你家文明的媳妇儿,叫文丽的是吧?哎哟喂,那新衣服可多了去,早上出门穿一身,下午出去又换一身没见过的,到了晚上出去看电影又是另一身,这钱啊,就哗啦啦的往外淌。”
舒文晏笑眯眯的,不接茬。
牛大妈见他好说话,以为是个好撺掇的,继续道:“你不过来这边是不知道,你这弟媳妇啊,可是个能花钱的主,一天到晚不是新衣服就是好吃的,你弟偷偷买点心给她吃,天冷的时候啊,那豆浆油条都是买好给她送炕上,给她裹着被子吃的,你说这不就是旧社会的少奶奶吗?咱们无产阶级的儿媳妇,可不兴这么享受。”
“还有吗?”
牛大妈一喜,心说李大妈说的没错,这舒家一家子孩子多,孩子多肯定资源分配不均,心里不平衡,肯定有矛盾啊!
“这吃点穿点也没啥,主要是吧,你弟的工资你也知道,临时工也就十多块,他上哪儿弄钱来给媳妇儿买吃买穿的……是吧……你也别多想,你父母吧,唉,你也别难过,谁家父母都疼爱老幺,这也是人之常情。”
“还有吗?”
牛大妈心说这舒文晏可真傻,这是听上瘾了啊,“这剩下的,咱外人也不好说,省得你觉得我话多,我就是心里替你委屈,你说你明明是长子,本来你爸的东西都该你,结果现在你们一搬出去,倒是你弟……哎哟,瞧我这张嘴,我不该说,你们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说到这儿,剩下就是看热闹了,她本来家里灶上还炖着东西,但此刻脚下都生根了,哪里舍得走?
也是正巧,李大妈从后院往前面来,看见牛大妈小声嘀咕什么“搬出去”,什么“只有一个儿子”,脸一黑,这分明是嚼她家的舌根子呢!
“有些人啊,这不说三道四嘴巴就会生蛆。”
舒文晏听到她的声音,被吓一跳,心虚的叫了声“李大妈”,脸上怪不好意思的。
好啊,果真是说她家的事!自从小李倒插门后,李大妈的心上就被生生剜了一刀,对这些话题高度敏感,大院里谁要说提一句,她都要跳上去跟人撕起来。
牛大妈也不爽啊,我这正挑拨着老舒家的事呢,你阴阳怪气个啥,“毛病,我爱说啥说啥,关你屁事。”
舒文晏连忙好言相劝:“两位大妈别上火,是我不好,我就问了一句怎么没看见小李哥,这不牛大妈就跟我解释两句。”
好啊,真是说她的事!李大妈又想起上午的事,自己上厕所在粪坑头上看见有块手表,费了老鼻子劲才捞上来,洗干净后发现进水了,又去百货商店花钱修好,这又是钱又是力的,结果老虔婆说是她的就想拿走,凭啥啊,还不是欺负现在“没”儿子了!
“老娘撕烂你这张嘴,你有儿子你了不起啊,还不是把媳妇儿给打跑了,快三十了连孩子也没一个,是他自己没卵蛋吧?”李大妈跳上去,给牛大妈脸上挠了一把。
牛大妈不知道她发什么疯,本来今天过来主要目的是跟她和好,小芳劝过她了,说她们住得远,要想第一时间知道舒家的事儿,还是得在16号院插个眼线,而李大妈就是最佳人选。
“你他妈神经病吧!”正欲和好的牛大妈被她一把挠出三道血印子,顿时也气疯了,反手就是一把,将李大妈推倒在地,“看我不打死你个老寡妇。”
舒文晏就在旁边干着急,说着“哎呀你们别打了”“邻里之间最重要的是和睦”,拉拉这个,劝劝那个,结果也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愈发火上浇油,两个大妈打得更狠更凶残了。
这个点大家刚吃完饭闲得慌,现成的热闹傻子才不看呢。
“哎呀,这牛大妈和李大妈咋又打起来了?”
“太凶残了啊,我可不敢拉,你们看舒文晏手背上都差点挨了一爪子。”
“要不去喊她们子女来吧?”
“可别,小李住得远,一时半会儿赶不到,等牛大刚先来了,吃亏的可不就是李大妈?李大妈咋说也是咱们16号院的。”
于是,秉着“我不想受伤也不想李大妈吃亏”的原则,谁也没去拉架,也没喊人,没有台阶下,两个大妈也停不下来,不然谁先停下来不就是谁先认怂吗?
告诉俺儿,他娘不是孬种!
舒家人看了半天压根不知道这事是舒文晏这个男绿茶挑起来的,尤其是徐文丽,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恨不得给她们当啦啦队,舒文晏看了她一眼,轻笑起来。
哼,说我家的人花钱,人文明媳妇儿文明自己都没说啥呢,轮得到你逼逼赖赖?
……
这一架打到天黑,不知道谁家的花盆被波及,这才有人真心拉架,将人拉开。
而柳叶胡同双煞也都双双挂了彩,自此结下大仇,“坑舒联盟”宣告彻底破裂。
舒今越却没时间关注这个,她看了会儿就回房学习,一直学到十二点多,倒头就睡。
倒是第二天,她刚忙完单位的事,准备洗手回家的时候,诊室门口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个牛高马大的庄稼汉。
眼熟,实在是眼熟。
庄稼汉急赤白脸的,“舒医生,求求舒医生救救我妹子吧,那年的事是我们糊涂,我们冤枉你二哥了。”
今越想了三秒钟,“你是王晓红的哥哥?”
“对,我妹子就快被那一家子熬死了,你快救救她吧!”
舒今越顿了顿,实在是那年二哥被他们诬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虽然他们也是被王晓红给骗了,但他们本身从相亲那天就不怎么尊重二哥,这也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