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谁,楚洵,我在回金陵的客船上听说了,他带了几万兵马下金陵,要同皇上商定两国边界。”
阮蓁瞥他一眼,“是有这回事,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见女子态度淡然,谢卿山倒也心下稍松,但楚洵这厮可不好对付,于是他道:“趁着他还未到,我陪你和钰儿去明州城躲一躲吧,他这个人你还不清楚,只要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想尽一切法子把你抢回去,到时候你又怎么办?”
阮蓁轻笑出声:“我看你是被他欺负傻了,这里是大梁,不是他北魏,若是我堂堂一国公主,能够被他随意掳走,我看我爹这个皇帝也不必当了。”
谢卿山仍旧担心,“但让他知道你还活着,终究是一个麻烦,你何不避一避风头呢?”
阮蓁却摇了摇头,“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我总不能为了他,连我的公主都不做了,如今小钰儿也是上了玉蝶的宗室郡王,我们的身份是瞒不住的,既如此,我又何必要多此一举?”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躲是躲不掉的。”
谢卿山还待再说,阮蓁却是先发制人,“你把你爹安置去了江州?你娘和你养父可有怨言?”
“你都知道了?”
阮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还当我是那个任由你和楚洵欺负的弱女子?我如今手上的亲卫军可都有一千人。”
“今时不同往日了,谢三哥,你不要想有事瞒着我。”
谢卿山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蓁蓁,我没想过瞒你,只是他毕竟是我爹,他对我比我娘对我还好,我实在没法子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而他又是你的仇人,我不想要你为难,这才瞒着你去救了他。”
“你若是一定要追究,能不能父债子偿?他毕竟年纪大了。”
阮蓁噗嗤一笑,“行了,谢三哥,我不吓唬你了。你这事儿,不仅我知道,连我父皇也是知道的。既然他没有拆穿你,想来是默认了你的行动。”
谢卿山瞪大了双眸,“可是为什么?分明我爹曾经对皇上……”
阮蓁道:“你以为我爹,当年失事落到那等境地,为何还有许多属下愿意为他卖命?”见谢卿山依旧疑惑,便也不打哑谜,“我爹这个人,虽有许多不足,但却有一样好,他待人还算是宽厚仁善,他大约是念在兄弟情分上,这才默认你将你爹送去江州。”
“既然皇上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往后我还能再见……还能再见小钰儿吗?”
阮蓁嘲讽地瞥他一眼,“我说不让见,你就不见了吗?”
这是她能说了算的吗?
谢卿山偏开头,暗自得意一笑,等转过身来时,那笑意却又压下去了,“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金陵,那楚洵来的这段时日,为了避免麻烦,你最好少出门。”
阮蓁头痛扶额,“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快些走吧。”
她不耐烦了。谢卿山落寞起身,但下一刻又抖擞了精神,只因他要离去之时,女子又朝他勾了勾手,“你走之前,去清波院看一看小钰儿,他前儿个还念叨你。”
“好。”谢卿山咧嘴一笑,信步离开了。
谢卿山走后,阮蓁陷入了沉思。谢卿山没有说错,原本她是该避讳着楚洵,然而楚洵来金陵,却并非想象中那样简单。
此次会谈,表面上是划分两国边界,但阮蓁却听她爹说过,这不过是为楚洵设的鸿门宴罢了,一则为报楚洵欺负她的大仇,一则便是为了江山社稷。
楚洵一死,北魏必生乱,而大梁则可趁机多拿下几座城池,等他们缓过劲儿来时,却已为时已晚。
但以阮蓁对楚洵的了解,这人绝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准早就预判了她爹的预判,只怕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她爹上勾。
论阴谋诡计,谁能玩得过他呢。
所以她不能走,非但不能走,必要时候还得帮他爹一把,但又不能要楚洵的命,毕竟是小钰儿他爹。
说不得,阮蓁还是有些了解楚洵的。
同一片夜空下,金陵城外潘家里客栈,天字一号房内,从前的国公府侍卫头子,如今叱咤一方的骁骑将军裴阆,正在部署此次的行动。
“听闻成安帝,就一个独子,只要我们把这个孩子杀了。”
楚洵原本闭目养神
,闻言却是睁开了眼。
昌平见之,重重咳嗽两声,裴阆这才换了个说法,“也不必杀了,只把他藏起来,对,藏起来便是。”
他怎么险些忘了,这成安帝有一个女儿,正是自家主子多年也无法忘怀的心上人。
见楚洵又闭上了眼,裴阆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如此一来,成安帝后继无人,他这个年岁只怕难再有子嗣,一个无子的皇帝,那些大臣谁会服他?到时候宗室就会群起而争之,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另一个谋士道:“可是据探子刚从金陵传出来的消息,这成安帝虽只有一子,但却还有一个外孙,跟着其母住在公主府,那外孙姓陆,显然是当做孙子来养的,所以你的法子只怕未必管用。除非把这两个孩子一块儿掳了,只是要同时掳两个孩子,又谈何容易?”
裴阆也是看过那信件的,闻言不屑地一笑,“不就是玉华公主那个孩子吗?那个孩子听闻才四岁,要掳走一个四岁的孩子还不容易?一块糖就哄走了。反倒是如今的太子,已然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若是个能干的,像是咱们主子小的时候,那可不好对付。”
“四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