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队!”眼见着他冷冽的身影就要消失,谭乌急忙将他叫住。
然而喊完她回头,发现原本说要在背后的默默支撑她的其他部长,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被丢出来顶包的谭乌满头黑线,抬头又对上侯烛淡淡投来的目光。
“是这样的侯队。”谭乌迅速组织措辞,低声肃然道:“藤兰的复生不是小事,过几天可能监察队会来协同。”
大抵是触碰到了什么敏感词,会议全程都毫无波澜的侯烛,忽的眼睑轻跳。
除妖、异能者的编队收拢都归特管局管,但是在特管局之外还有个与之相抗衡的部门:监察队。这支队伍或许并没有特管局那么庞大与强大,职能却在其之上,并且定期向更高的领导者汇报。
很显然,虽然特管局有意在拖着藤兰的信息,却还是被他们捕捉到了异动。
“他们想要什么?”侯烛抬眼询问。
“我猜是藤兰的监管权。”谭乌也只能揣测,“你也知道监察队职能比我们高,但是管不住我们自然不会服气,而且局里还有个你坐镇——”
“如果是他们控制住藤兰的话,我们任何研究都需要看他们的脸色,自然也就会听他们的话了,甚至就连你说不定都要仰仗他们的鼻息。”
最后几个字,谭乌咬得又轻又快。
说完他就去看侯烛的脸色,其实非常忐忑侯烛此时的想法,不知道他到底是会像平时那样冷漠得事不关己,还是会因为被冒犯而感到不悦。
谭乌其实更偏向于前者,因为侯烛这样的人其实不会在意组织与组织间的争斗,他既然拥有着堪称人类最强的实力,那么不论走到哪里,都有能力让别人对他俯首称臣。
可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戳到他什么点,侯烛缓慢地反问了句,“藤兰的监管权?”
谭乌心头没由来猛跳了下。
都还没有等她说些什么,侯烛的身影便已离开,而这样强烈的冷冽正好彰显了他对于这个话题的态度。
错愕片刻,谭乌惊得急忙追上去,“等等!侯队我还有事要说!”
“下次任务记得带上苏芙!他的适应期快结束了”
若非谭乌提醒,侯烛都快忘了这事。
适应期。第一,原本是没人知道藤兰是什么味道的。
侯烛知道,因为在第一次调查藤兰的时候,他就从血腥味扑鼻的妖物尸块中,捕捉到那微乎其微的花香,几乎是转瞬间就被风给吹散。
那时候侯烛觉得,自己大约是魔怔了,连到底是自己身上残留的还是巨妖留下来,都会弄混淆。
唯独今天在留有藤兰痕迹的现场,新旧的痕迹叠加,侯烛几乎是瞬间就能笃定,藤兰的气息与苏芙的完全相同,他对这味道可谓是浸进血骨,绝对不会弄错。
第二,藤兰的痕迹与苏芙的相同。
资料里面清楚的记载着,藤兰满身都是花骨朵,而且第一次去调查藤兰踪迹的时候,它留下的那些痕迹就包括了斑驳的圆孔印。
现在苏芙的本体如此清晰地展露在他面前,那些圆孔印与细小的花骨朵全能对应上。
更别提其实还有更多的疑点,当时他们刚提到现场的妖物被绞杀,回头小妖怪便吃撑了;今天明明是藤兰痕迹的出没地,小妖怪却说自己莫名受到力量的吸引。
记载中被分食的藤兰。
丢掉所有分枝全身伤疤的苏芙
但即便这么多的证据摆在这里,侯烛却依旧无法完全确定。
他望着苏芙这幅脆弱可怜的模样,实在无法将他与凶残的巨妖联系起来,小妖怪实在是太乖太乖,从头到尾都只是缠着他黏着他,任予任求就连的命脉都让他随意地握在手里把玩。
“侯烛”苏芙终于艰难呜咽地开口。
他被侯烛的指腹抵住,吐词破碎含糊,却能够听出来极其不舒服。
那是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不是痛,但是每次苏芙感受到他精神力暴戾侵占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要挣扎,仿佛自己的本体与妖气都被严丝合缝的紧密包裹,异样感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直到侯烛顿住,无意识稍稍放松,他才大口大口地喘息。
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任何怪他的意思,甚至还担心侯烛不高兴,小心翼翼地爬过来贴他的手指,眼底的水光晃动格外漂亮,“侯烛”
“你可不可以轻点慢点呀”
呼吸骤然滞住,侯烛所有暴戾的精神力也都停住。
他的指腹依旧贴着苏芙的脖颈与脸颊,渗透进去的精神力就像是没有依靠般漂浮在空中,已经离开了妖力汇聚的本体,却又没有完全抽出来,就这样与苏芙若有若无地勾连着。
可就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等没有不舒服的时候,苏芙的叶片又忍不住轻轻去拨弄他的精神力,就像是主人细长浓密的睫毛,撩得人心脏颤抖发痒。
倘若此时苏芙仰头看他,必定能发现侯烛眼眸里汹涌的幽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