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的学子说:“你还不知道啊,那个人……是你的好友啊!”
“他就是……”
“崔影承!”
*
破败的屋棚,掩藏在破败的街巷之中。
这个街坊,乃是上京城最贫穷的街坊,所有的穷人,所有的难民全都聚集在这里。
在街坊的最深处,崔家破败的屋棚兀立在黑夜之中,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依稀可见一条人影,倒映在纸糊的户牖之上。
夜色深了,崔影承正在糊窗户,他将屋舍全部打扫了一遍,擦拭灰尘,将破败的户牖补好,细细的抚摸着已经满是倒刺的门框。
崔影承慢慢抬起头来,暗淡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那么寂寥。
他幽幽的开口:“你们来了。”
第84章自立为皇都错了
买通寒门学子闹事的,竟然是梁初的知交好友——崔影承!
崔影承透过半开的户牖,淡淡的看着赵悲雪等人,他似乎早就料到有人会来抓他,但他并不打算离开,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梁初还以为是闹事的学子诬陷重伤,毕竟崔影承可是他的好友啊,为人温和,平日里没什么脾性,但是有才情,也有一些子傲骨。
更重要的事,崔影承也是寒门学子,他哪里能拿出这么多的金子来鼓动旁人?
但崔影承的反应,让梁初的心窍彻底发凉。
梁初开门见山的说:“是你买通了那些学子,让他们堵着学宫闹事?”
崔影承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
梁初一脸不敢置信:“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为何?”崔影承终于停下了糊窗户的动作,他放下手中的工具,转头看向梁初,他的眼神一下子改变了。
从梁初记忆中的温和平静,变得波澜汹涌,好像遮掩着滔天巨浪,随时都要将梁初覆灭在深渊之中。
赵悲雪戒备的踏前一步,伸手将儿子保护在自己身后。
崔影承又笑起来,但他的笑容很是寡薄,带着一股子薄情的滋味儿,说:“当然是要报仇啊!”
梁泮眯起眼睛:“为你的母亲报仇?”
崔影承的母亲,是饿死病死的,当时她昏倒在门口,但是没有一个人搭手,倘或有一个热心肠的人,恐怕她的母亲也不会死。
崔影承望向遥远的天际,他的眼神飘远,说:“不只是我的母亲,还有被征兵役一去不复还的父亲……大梁早就腐败了不是么?这是一片肮脏的天地,百姓生存在这片天地之间,只有苦与难,他们还得到了什么?”
“我要……”
崔影承幽幽的说:“我恨这里,我要让这片破败的天地,露出它本来的模样……”
赵悲雪冷冷的说:“既然你承认是你做的……带走。”
梁缨亲自押解着崔影承,将他带回大梁宫的圄犴。
崔影承只是一个寒生,出身十分低微,他的父亲母亲去世之后,崔影承无牵无挂,便一个人离开了上京,这么一走就是许多年。如今他又回来了,还带来了那么多金子买通寒门学子,梁苒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些古怪与蹊跷。
梁苒让梁泮去查,果不其然,查出了一些端倪。
崔影承离开上京这些年,他不仅是离开了大梁的都城,更是离开了大梁,一直在外游荡,这么多年一直居住在……邱山国。
崔影承在邱山国官居大夫,此次入上京,竟是跟随着邱山王一同前来的。
邱山王听到崔影承被下狱的消息,立刻赶过来,满脸焦急的说:“天子!天子明鉴啊!崔影承的事情,与臣真的无关啊!我邱山国怎么有那熊心豹子胆呢?臣是一点子也不知,若是知晓他想要报复大梁,报复天子,臣怎么敢带他入上京?臣……臣是听说崔影承乃是上京人士,他比较熟悉上京的风土人情,也是离家久已,所以此次出使,才特意带上他!若是知晓他是如此包藏祸心之人,臣……臣便是有十八个胆子,也是不敢的!天子明鉴啊!”
邱山王将关系撇得清清楚楚,摘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说:“无论天子如何处置崔影承,臣都没有任何怨言,大卸八块,还是剁成肉泥,任凭君上发落!”
梁苒一笑,说:“邱山王何必如此着急辩解呢?寡人还什么都没说呢。”
邱山王擦着冷汗,狐疑的看向梁苒。
想染微笑:“邱山国一项与我大梁交好,我们是友邦,寡人何时介怀过邱山王?必然是这崔影承自己的主意,与邱山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