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僵持得太久了,以至于急促呼吸下纷乱的气流惊扰了沉睡中的女郎。
贺兰妘只觉得迷蒙间脸上痒痒的,不耐烦地蹙了蹙眉,有种要转醒的迹象。
这下赵洵安不用纠结了,心口一窒,心脏砰砰乱跳地躺了回去,不敢再造次。
闭目装睡了几息,发现身畔人并未醒来,只是翻了个身改为平躺,赵洵安揪紧的心才被松开。
先是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了一下,确定人真的没醒,他才放心。
但缓过劲来,赵洵安又浑身难受了,有种错过宝贝一样的感觉。
说不清的怨愤在心田中燃烧,火里好似有人在责难他的退缩与懦弱。
带着这股气,赵洵安良久才睡下,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贺兰妘是何时起来的。
贺兰妘觉得主要是赵洵安这厮睡觉沉得吓人,所以她一丝都未曾惊醒对方。
洗漱后,贺兰妘摇着葵扇来到了屋檐下,看着午后炙热的日光洒在庭院中,感叹暑气降临。
眼神一转,看见庭院中的桂树下站着一个身影,一身黑衣劲装,腰佩长刀。
是卫朔。
看到他,贺兰妘想起了一桩事要交代,于是对着卫朔招了招手。
虽然一副低眉颔首的姿态,但卫朔一息都没有浪费,抬腿就过来了。
“主人有何吩咐。”
盛夏炎热,尽管站在树荫里,卫朔还是被热出了汗,走近才能看见他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
贺兰妘瞥了一眼,决定先说正事。
“近期你带着手下扈从便好好待在贺兰府,皇宫不许家将进出,等过了端午,大概是五月中旬,煜王府就会修缮完毕,我和煜王会迁居过去,那时再调你们过来。”
卫朔低垂的面上泛起欣喜,抱拳应了一声是,便不再多言。
贺兰妘便继续说起了别的,看着卫朔额间的薄汗好心劝道:“天气热,眼下也不需要紧锣密鼓的护卫,可以回房歇息,不用如此辛苦。”
贺兰妘不是个爱苛待下人的,反之她对跟随她的家仆都十分不错。
衣粮月钱这三样,丝毫不输上京高官家的近仆,尤其是阿弥和卫朔这般的,钱粮待遇上更是丰厚,也不算辜负他们跟随她一场。
就是卫朔这人太过执拗,整日不怕苦不怕累的。
如今还是这样,一听她的话,立即应答道:“多谢主人关怀,奴不辛苦,奴作为部曲首领,就该以身作则,在护卫上比旁的兄弟更尽忠职守些,才不辜负大将军和主人的赏识。”
听他如此说,贺兰妘叹息,也不强求了,转而道:“天太热,待会让阿弥给你送一碗冰饮子过来解解暑吧。”
这样热的天,一碗冰饮子下去,浑身都舒坦许多。
“多谢主人赏赐。”
只是一桩微末小事,但卫朔已然满足,心中欢喜喷薄欲出。
“贺兰妘,你在做什么?”
贺兰妘刚点点头,还没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赵洵安懒懒散散的话语。
她回头看去,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斜斜倚在廊柱旁,关键是衣衫不整,外袍只松松垮垮披在肩上,只穿着午睡时的白色中衣出来,青天白日下十分放浪形骸。
“你管我在做什么,你又在做什么,衣裳都没穿好就跑出来,这时候不怕人看了?”
贺兰妘朝着他走去,转身的她没看见卫朔投在赵洵安身上那道羡嫉难言的目光。
他一直守在院子里,他知道刚才主人跟他同床共枕了,这不过是他能亲眼看见的一次,明明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切发生在眼前时,卫朔还是嫉妒得全身疼痛。
“你忘了,我右肩有伤,一动就疼,穿不了外袍,就等着你帮帮我呢。”
贺兰妘没注意到,但赵洵安却是留意到了,神情一冷,紧接着勾唇一笑,刻意将话语说得温柔又亲昵。
他早留意贺兰家这个侍卫了,一看就不安分,刚才那一眼更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贺兰妘是个傻的看不出来,但他可敏锐得很,一眼就勘破了这侍卫的那点小心思。
啧,看着浓眉大眼的老实相竟还会装可怜,真恶心。
贺兰妘不知二人的心思,只觉赵洵安说起话来怪怪的,让人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