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艾伦先生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莫里亚蒂脸上带着惊诧,他转头看向其他人,像是努力消化这句话,最后勉强扯起嘴角,“抱歉诸位,容我先去看看情况,一会儿再跟大家详细解释。”
这个请求听起来合乎情理,场上没有人阻拦,哈利直觉不对劲,但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匆匆离开。
在他们走后,摩尔先生迟疑了片刻,但在其他人的起哄声中还是决定继续操作,毕竟莫里亚蒂在旁边其实也不会教导他什么,而且一颗珍珠而已,做坏了还有别的。
然而,在打孔机声音响起时,前所未有的紧张感猛烈地冲进哈利大脑,让他几乎不受控制地喊了一句,“停下!”
摩尔先生的动作随之一顿,可紧接着,一直端着珍珠的侍者突然露出笑容倏地将手里的珍珠盒高举过头,用力摔了下去。
随着他的动作,两枚泛着温润光泽的珍珠重重地落在地上。
紧接着,爆炸声撕裂静止的空气,珍珠表面细密的纹路携着粉末和油脂,冲击的力度掀翻了最前面的烛台,滚烫的蜡油混着浓烟四处飞舞,刚才的优雅不复存在。
耳畔中,贵妇的尖叫与男士的咒骂像是来自地狱的“乐章”,躲闪期间,结实的圆桌都被撞歪了好几张,再也不复之前整洁高雅的模样。
曾经摆在桌角的那本书同样没有躲过这场磨难,凄惨地掉在地上无人问津。
正好翻到妇人们费解的那一页。
第119章第119章没有人会不爱哈利·查……
哈利跟福尔摩斯被爆炸时推搡的人群挤到之前吃饭的位置,那本书被踩了好几脚,再也不复之前精美华贵的模样,哈利只是略微瞥一眼,他的全部身心正关注着局势的发展,然而就这一眼,让他的视线陡然顿住。
环衬页上记录的,根本不是什么看不懂的文字,那上面明晃晃写着一连串配比,硝-化-甘油、胶-棉、木粉、硅藻土……
曾经在火药厂缺失的材料在这本书里又重新出现,而哈利知道,这些东西东西的组合,会形成极为危险的物质——
代-拿买特。
莫里亚蒂要炸船!
哈利的神经陡然绷紧成拉满的弓,他几乎想都没想就要拔腿往外冲。
他要去追莫里亚蒂。
但是刚起步,他就被旁边人的手用力抓住,“哈利,冷静下来,我们不能再顺着莫里亚蒂的思路走了。”
从登船那刻起,福尔摩斯就发现自己跟哈利处处受到限制,他们的行动像是实验的小白鼠一般严格按照人类的要求进行,但当下最重要的不是找到或许已经弃船逃跑的莫里亚蒂,而是该如何救下所有人。
“珀耳塞福涅号造价不菲,莫里亚蒂也并非挥金如土的人物,他能弃船逃跑就说明之后的情况根本不能受人力控制,哈利,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与其找一个不知去向的‘敌人’,我们必须得先找到爆炸源头,救下这群‘朋友’,如果今天所有人葬身大海,我敢说伦敦的经济就要崩塌了。”
从公爵到巨富,福尔摩斯的眼神划过在场一个个见过或者没见过的‘大人物’,难得脸上也挂出忧虑,万一……
哪怕迈克罗夫特再力挽狂澜也没有半分用途。
是了,夏洛克说得没错。
身旁人冷淡的话语像冰块贴到哈利的脑袋上,登时将他惊慌下丢失的理智硬拽回来。
是的,莫里亚蒂已经不是现在的焦点,刚才爆炸的珍珠才是,世界上哪有什么‘温感珍珠’,那里面填了代-拿买特!
哈利猛地想起一楼一展柜的珍珠,浑身汗毛直立,“我们必须先把一楼的珍珠展柜情况排查一遍,不然一旦等所有人回过神朝着救生艇蜂拥而上,他们慌乱的脚步、推搡时撞翻的器皿、甚至高分贝的咒骂尖叫都可能触发这些不稳定的珍珠,一旦它们在逃生途中迸烈……”
爆炸的碎片能轻易插入任何一个人的头颅,尤其是他们那时彼此联系如此紧密,零星火星都会铺展开燎原之势,求生的希望会彻底变为绝望。
一想到那副如地狱般的画像,哈利毛骨悚然。
“该死的杂种!”在他们对话的短短一两分钟内,冲突陡然出现。
曾站在最前面优雅又自得的摩尔伯爵,也第一个被炸弹攻击,外套上的金色绣线切割成碎屑,精心搭理的亚麻卷发也焦糊一片,白皙的脸庞绽开一朵朵蛛网似的血花,鲜红的血珠顺着脸颊留下,宛如泣血,爆炸的火星燎到下摆,在被冷水浇灭时还散着黑色的烟,但这些都比不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眸。
摩尔的双手染血,死死拽着侍者的衣领往后撞,“卑劣的畜生,你怎么敢!谁指使你这么干的,莫里亚蒂那个老东西呢?”
“咳、咳咳。”哈利发现,被砸的侍者竟然是笑着的,如果不是对方表情一闪而过的痛苦以及窒息下的咳嗽,他甚至怀疑那人没有痛觉。
“仁慈而智慧的教授当然不会跟你们这群蝼蚁共沉沦,他是神明的化身,会带着我们的理想,去开创崭新的未来。”侍者歪斜着脖颈,脸颊因为极度的亢奋泛起红光眼睛里甚至还染上病态的期待。
“你也是蝼蚁。”哈利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幻想,“你、你们都是被舍弃的一批。”
“你这样的蠢货永远也猜不透教授的心思,”侍者的表情愤怒,尖锐的声音恨不能划破哈利耳膜,“我们的身躯本就是负累,教授说过,我们会成为成功的阶梯,在死亡中迎接新生。”
等等,莫里亚蒂说他们的身体只是负累,他们会迎来新生。
看侍者的意思,好像还不是什么随口搪塞的理由,而是带着确信般讲述,如果不是这些侍者疯了,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