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组最闲不下来,要适应环境进入状态,而梁又夏的大戏大多排在前期,加之是带点恐怖元素的悬疑片……她一直懈弛不下来,心情起起落落,好几次都是跟耿竞青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后来知道他在忙项目,自然而然减少了主动联系的频率,全心拍戏。
等听助理说姚杜的电影要上映时,她点开跟耿竞青的聊天框,却忽地意识到两人的对话格外稀少。
这种稀少一下击中了梁又夏,如同有双手将她捻出忙碌的节奏,转而抛进跟耿竞青的那个小小世界中去。
电影要上,他肯定忙得不行,然而从前再忙也没有落下过电话的。梁又夏心中闪过一抹古怪,主动打过去,可那边一直传来忙音。
她微愣,这一刻,在那个小小世界里站实了。
约莫十分钟后,梁又夏掐着点,又打过去。
“喂。”
“喂,”她舒口气,接着却反应过来,“你声音怎么了?”
耿竞青似乎吸了下鼻子,一直静着,不吭声。梁又夏忽然感觉特别闷热,走到空调底下,蹙着眉:“怎么了呀?”
那边终于肯开口:“发烧了。”
梁又夏眼睛一瞬睁大,在空调底下转了个圈,可话说到一半,耿竞青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很难受。”
“怎么发烧了?有吃药或者看医生吗,”梁又夏问,“你什么时候烧的。”
“三天前。”耿竞青说,“打了针了,但还是不舒服。”
“……那……”
忽然就陷入沉默。
“你忙吧。”耿竞青却截了话头,装作语气轻松,“我现在睡一会儿,后天要准备首映礼。”
默默躺了会儿,他打开手机,找到两人的聊天记录。其实他提了一嘴的,只是可能太忙太乱,她没有太注意。其实他是忙到烧晕了,险些把助理吓死。
耿竞青也没不讲理到要去责怪的地步,只是怎么病毒还下潜进了心脏,在里边恶意胡搅,直至漫开一阵带苦的酸麻。
盛夏却没开空调,整个人几乎是眩晕,耿竞青又翻开手机,无聊似的,开始数两个人分别发的短信数量,数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真是够了,他原来话那么多。自顾自扯扯嘴角,睡着了。
然而诸事不顺,不知是什么流感盛行,原定要来助阵的一个特邀明星也病倒了,明星作息颠倒又要节食,抵抗力很低,竟直接病到了医院去。没办法,姚杜几个带着口罩同耿竞青和公司高层开会,重新整理了首映礼的流程,耿竞青仍然头晕眼花:“就这样吧。”
片子他已经看过很多次,尽管相信自己的眼光,可真正到了首映礼当天,耿竞青也难得有点紧张。
他参与出品的第一部电影。
这是个“一而再”的时刻。
暑假档竞争激烈,这次首映礼两人请了不少圈内人脉,希望能发动发动他们的号召力,圈些关注。
时间一分一秒渡过,舞台上,主持人开口:“《自负》的放映结束,现在请几位主创重新回到台上。”
流程继续,耿竞青坐在最后面,默默观察场面,他虽然是幕后,但于情于理都要发言,就等着前面到场助力的明星嘉宾们说完。
只是他头顶的那排灯似乎坏了,没随着电影结束亮起,让他的视线蒙上一层灰扑扑的滤雾。看着看着,思绪又开始出走乱飘,摸出手机,给梁又夏发了条信息。没有回,估计是在拍戏吧,耿竞青摩挲着手机,不知干嘛又犯贱地作出这样那样的设想,这可能是生病的后遗症。如果是梁又夏在外地病倒,他会做得比她更多,好吧也不至于“病倒”,只是……
“总而言之,真的被姚杜导演的才华震惊到,祝《自负》票房大卖!”
这么一晃,最后一个嘉宾也说完了。耿竞青掐了掐手心,暗骂了一声,正了正衣服就要站起来,却听见主持人说:
“其实今天,我们还有一位特殊嘉宾,她在十分钟前才赶来现场。
“让我们欢迎——梁又夏老师!”
耿竞青一霎失声,猛地站了起来,身下的坐垫“啪”地反转打到椅背。他也没动,就下意识仰着头看,只见舞台侧边闪现出了梁又夏的身影,她扎了个马尾,随着小跑的动作晃来晃去,像根蛮有分量的羽毛轻扫在他心上。
梁又夏站上台,完全素颜,戴着帽子:“大家好,我是梁又夏,很开心可以来到《自负》的首映礼现场。”一边说,眼神似乎在寻觅着什么——隔着四十来米的距离和压低的帽檐,可耿竞青就是看到了。主持人似乎调侃询问了什么,她又慢慢说,耿导出品,当然要来支持一下。
下一秒,梁又夏终于看到他了,冲他笑了下。耿竞青人微微摇摆,怎么感觉在做梦?台上的她还在继续说,虽然错过了首映,但之前也一直有了解《自负》这个项目……就这时,头顶的灯无声亮了起来,金灿明净的光芒下,耿竞青终于有了实感。
她来了?
手机传来震动,耿竞青低头一扫,是罗业然。
五分钟前发的:“真憋不住了,你前面还有个秘密嘉宾到场^^”
四分钟前:“?”
刚刚:“我操。”下面是他转发的一则视频,时长不过二十秒,来自某娱乐平台。视频背景是机场,梁又夏行色匆匆,一只手拿着手机似乎在联络着谁,而在退出微信的一刹那,手机墙纸暴露了出来,一旁的娱记眼尖询问,又夏的墙纸是两个人么?啊?是,她说。其实那张照片,她和他的脸并不明显的,娱记不抱希望地追了句:“哇,是谁啊?”
耿竞青的心跳停止了。视频里,梁又夏顿了一下说:“……我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