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像失了神一样走出去,梁又夏急促伸手想抓住他,可手臂却落空了。
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吼道:“什么狗屁五千年路,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滚!”
可廖子英较上了劲,硬是不肯放她走,看到这样的场景,四周的人却都一言不发。嘈杂的DJ舞曲掩盖淹没了一切,好像没有任何反抗在这里发生一样。
“我让你走你就走,我让你留你就留,懂不懂?”
廖子英突然凑近,脸庞和声音都令人恐惧作呕,梁又夏头昏脑胀,竟直接用另一只手扇了过去。
“啪!”
包间里蓦地安静下来。
她趁此机会,终于挣脱束缚,梁又夏提着包转身离开,后面的廖子英被扇得怒不可遏:“你个婊子!”
他把梁又夏直直撞到一旁的墙壁上,额头传来巨痛,梁又夏的身体已经在发抖,动作却一点也不落下,抬起膝盖就朝他□□撞去。廖子英痛喊一下,你他妈敢走?又伸出手向前一擒,手指把梁又夏的衣服都扯下了些许,她不管不顾往外冲,很快挣脱开来,夺门而出!
下一刻,却撞到了一个人。
梁又夏颤抖着抬头,愣了。
是耿竞青。
耿竞青低头看着她,好像体内的机能突然报废了一样,站定不动。两个人都僵硬着,未曾想会在这样的局面下见面。
几秒后,他抬手碰了下她凌乱的长发,任何的问句还没说出口,梁又夏就猛地挽住他的手臂,下意识说:“我们走吧。”
耿竞青机器人似的,麻木地被她拉着走了几步,但很快他就看见了她手臂上的红印,耳边骤然响起刺耳的嗡鸣,耿竞青停了下来:“……梁又夏?”
“我……”
他定了一会儿,接着转身,朝那个包间走去,而她完完全全抓不到他。耿竞青闯入门的一瞬间,耳边的嗡鸣更大更响了,几乎让他头痛欲裂——男人,女人,权,钱,色。
梁又夏刚刚就是在这里?
包间里的人都傻住了,看着他不说话。
耿竞青盯着不远处的廖子英。
他讨厌暴力,青春期时却展现过暴力的一面,此后一直压制着,暴力是不好的,心里有个声音说。然而暴力确实又是最高效、直接的手段。耿竞青如猛兽一样冲了过去,狠狠挥拳打到他脸上,廖子英当场摔到包间地板,旁边的蓝婧大叫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他已经要疯了,拳头架势就好像要把人打死,廖子英本想反抗,但很快就被耿竞青打得神智不清,血在地板滴出了一大片。
梁又夏扑在他背上,双手抱紧了他,我们走吧,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耿竞青已经没了任何思考的能,沙哑地说:“他碰到你哪里?”
“就是抓了一下,我打回去了,我们——耿竞青!”
他低下头,忽然狠狠抬脚踩向廖子英的手掌,廖子英痛得失声,手臂形状几乎一瞬间歪扭了。梁又夏用尽全力将他拉走,耿竞青带着染血的拳头,麻木地往外,却迎面撞上刚从厕所回来的徐永君。
他面色仍然惨白,也是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耿竞青定定地盯着他,所有理智和残存的幻想都在这刻消散,想也没想又是一拳,徐永君被打得身形一晃,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四周的人都在大叫,娱乐场的服务员和保安都赶了过来,而耿竞青如煞神一般,牵着梁又夏的手走了出去,把那些可怕的、失望的、充满谎言的虚伪现实甩在身后。
回程路上谁也不说话,梁又夏坐在后面一直发呆,还没有从刚才的场面里缓过来。她看着雨水不住地从窗上滑落,留下一条条交错脱轨的水痕。
耿竞青始终沉默,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进了电梯里仍然一言不发。梁又夏忽然感觉很冷很冷,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慢慢地开口,喊了今晚的第一声:“耿竞青。”
可耿竞青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走出电梯,打开门,在玄关处换鞋,可正要把鞋脱下时踉跄了两下。梁又夏赶紧伸手拉住他,却被他狠狠甩开。
他转过身,声音沙哑,眼眶发红:“谈话节目?”
梁又夏张了张嘴,一时间却发不出任何音节,这就是谎言,这就叫败露,这就是恋人之间最不能接受的分割。而它如今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呈现在他眼前:“我不想你生气,所以我……”
“你去了几次,什么时候。”他脑里一闪,后知后觉,“找林佳佳?所以之前说去找林佳佳,其实都是去参加这种应酬?你一直在骗我,你搞什么?”耿竞青像在自言自语,“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耿竞青!”
“你有没有想过我那几个小时坐在家里,我开车去找你,我有多着急吗?梁又夏你就那么喜欢去——”
“我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想干嘛,我说过没有?我说了不要去这种应酬,你为什么不听?”耿竞青难以抑制地提高声量,“……你为什么要做明明不喜欢的事?!”
梁又夏闭了闭眼,沉默了很久:“对不起……你的手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