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淑始终有些冷淡,但以前见过她的人都不以为意,因为她当年没嫁人时来京中小住,也是这般模样。
罗氏见那些庶支的庶出媳婦子们越说越没边,恨不得将自己想去裴府占便宜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暗骂她们眼皮子浅的同时,也有些臊得慌。
她自诩身份,自是瞧不上这些人,当下冷了脸,道:“你们这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又对程淑说:“淑儿,你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她们也是把你当成自家人,才会说话没什么顧忌。你如今孤身一人,程家那边不好回,你母亲又已不在,你就把侯府当成自己的家,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二舅母。”程淑低下头去,一副黯淡的样子,“我是和离之身,在哪都不受欢迎,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胡话。”
罗氏装作生气的样子,接着叹了一口气,“可惜侯府实在空不出屋子来,否则我必是要把你接过来的。我们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若是父家不能回,夫家也没了,那就是无根的浮萍,还得重新找个能落地生根的地方。”
“我不能生養,去哪里落地生根?”程淑仍旧低着头,语气显得越发的失落。
厅堂內还是吵闹的样子,离得远些的人根本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哪怕是在这样的气氛中,该有的隐晦无处不在。
罗氏眼神微妙,同自己的儿媳婦夏氏交换了一个眼色。
夏氏刚要说什么,便有下人来报,说是顧荃今日去魯昌公主府做客,回来的路上驚了馬,整个人从馬車內震出来,当场晕了过去。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
“哎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听起来像是驚呼,却好似在幸灾乐祸。
一大群人仿佛很是擔心,齊涌着往裴府而去,一路上不知吸引多少人的注意,也将顧荃惊馬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等到了裴府,府里的人门房也没拦着她们,直接讓她们进去。
这些人打着关切的名头,直奔顧荃和裴郅所在的院子。
裴郅就站在外面,且在日头之下,那一身的寒煞之气成功讓众人止步,谁也不敢再往前多走半步。
罗氏心里发虚,暗道这煞星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她端着长辈的样子,关心询问,“郅儿,你媳妇如何了?”
裴郅不说话,望向屋子緊闭着的门。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抹着眼泪的李氏送郭大夫出来。“这次真是捡回一条命来,我可怜的祜娘……”
“二夫人切记,姑娘这次吃了大亏,又有孕在身,定要卧床静養,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郭大夫的声音不算大,却挡不住尖起耳朵听的人。
“表弟妹有喜了?”刘氏喊出声来,“这是好事啊!”
李氏像是这才注意到来了如此多的人,上前来同罗氏等人打招呼。
罗氏先是向她道喜,然后又宽她的心,说是人没事,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好好養着肯定会平平安安。
“多谢侯夫人,我就是一时忍不住。我家祜娘打小身子弱,这次却遭了这样的大罪,我这心里实在是難受。”她抹着眼泪,抬眸看向赵家众人,“方才大夫都说了,我家祜娘以后要静养,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都回去吧。”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没有人动,擺明还想看热闹,甚至有人伸着脖子往那半开的门内瞧,似是想探究竟。
当裴郅森寒的目光过来时,那伸着脖子的人下意识将脖子缩回去。
“那就让郅儿媳妇好好静养,我们走吧。”罗氏赶緊发话,生怕被裴郅盯上。
她临走之前,还将程淑拉到一旁,状似亲近而贴心地道:“淑儿,郅儿媳妇如今这样,怕是管不了家。郡主年纪大了,精力也不及,你要多帮帮她们。”
程淑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