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子很小声地说了对不起,“我以为你现在已经好了,早知道我不问了。”
“没法好,”竹听眠说,“这事儿没法好,可能大部分人都这样吧,其实父母在成为父母的时候,本身也不大知道要怎么教养孩子,也容易把孩子当做所有物来对待。”
她慢慢地重复一遍,“就是会有这样的事情。”
“所以,”杠子问她,“当时我带衣服回去,我老妈在街上拦着你,问我是不是偷你东西的时候,你才会为我出头,对吧?你想到了你自己,对么?”
“也不全是,”竹听眠摇头说,“我愿意说话,那首先要是我愿意。”
这句话说得有些过于绕了,杠子没明白,朝她偏了偏头。
竹听眠笑起来:“我当时就挺喜欢你的,傻里傻气的,所以愿意帮你说话,而且那时候,的确是你母亲不对。”
“现在不傻啦。”杠子也跟着笑。
“我知道你在愁什么,”竹听眠说,“可能,出去这段时间,你见到了更多的人,看到了更大的世界,甚至还点亮了爱情的道路,然后吧,齐群那家伙又是个直来直往的,指定逮着空就做一些关心你的事情,嘘寒问暖啊陪伴啊,或者表表衷心,对吧?”
“……嗯,”杠子垂眼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男人什么样,全部取决于他的心在谁那,”竹听眠问,“唬着你了吧?有些拿不准?怕他一时兴起?”
杠子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说:“你别看我人前凶他,其实心里没底呢,你也知道,他之前喜欢二丫那么多年。”
“怀疑他的心思么?”竹听眠问。
“也不是,”杠子又摇头,想了会,说,“对我自己没信心。”
她始终还是不安。
竹听眠又把杠子脸侧垂下来的那缕头发挂去她耳后,继而说:“这些话呢,我说说,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
“什么话?”杠子问。
“你很好,也很优秀,优秀到足以自信到对一切谄媚或是讨好安之若素,平静对待,而且不用自我评估,甚至想要投桃报李。”
竹听眠说完,又补充,“这一句话,适合所有正在被爱的人,其实也是李长青教会我这个道理。”
曾经她也为此苦恼过,觉得自己没办法接得住李长青给出的诚炙爱意。
但事实是,爱你的人,首先会让你感受到被需要。
被需要,就会产生自信,有了自信,就更敢被爱。
杠子似懂非懂,先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自卑,对吧?”
“差不多,”竹听眠说,“你有价值,喜欢你这件事才会有价值,而且全世界上下,你必须知道自己很好,而且坚信这一点。”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杠子释然地笑起来,“你刚才说那什么桃子李子的,我寻思关水果什么事儿啊?”
竹听眠安静地盯着她,忽而笑起来,问:“宝宝,以后你和齐群,我得安排点必读书籍了。”
“别啊!”杠子立刻由晴转阴,抱着竹听眠一顿撒娇,都被强硬地拒绝,最终只好上楼去和齐群说这个悲伤的消息。
她离开时状态已经恢复活泼,竹听眠就没太担心,反而接到了陈兰的电话,告状李长青再三拒绝,而且就在刚刚直接退出了家庭群。
“他真是仗着自己成家了,现在主见太大了。”陈兰说。
“有点叛逆了。”竹听眠评价。
“可不是,”陈兰说,“你得管他,你要是管不了他,那老太太就拎拐杖找人去了。”
“哎哟,”竹听眠笑起来,“管,我管,可别让老太太费力气了。”
这倒是件正经事儿,如今日子好过些,李慎家的新屋早盖好了,挺气派一座小楼,去年还把旧厂盘回来,翻过年就重新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