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信自家牛奶绝对新鲜,每天山民们在牧场里挤出来新鲜牛奶,连夜送过来的。
喝不惯牛奶的人确实是有,但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冒出了一群口味奇特、不讲道理的人,口口声声说他们牛奶有股怪味,或者干脆质问他们是不是售卖变质奶,就为了要个低价。
每回搅得嘴笨的巴厂长急赤白脸,稍微大点声,对方就变了脸色,叫喊着往外跑,说盛华厂长打人了。
拦都拦不住。
这段时间盛华效益不好,风评越来越差,这群人作用不小。
巴厂长心存侥幸,快步到了目的地,结果一来就看见玲子红了眼望来,心里猛地一跳。
糟了,又来了!
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和每天看着牛奶卖不出的压力,瞬间压垮了巴厂长。
铮铮铁汉佝偻了背,心如死灰,从心底蔓延起了一股绝望感。他知道那家叫德兴的厂子处处为难他们,恨不得挤垮他们,独占这一片区。
巴厂长像被抽走了坚持到今天的意志力,心想或许他不该坚持己见出山,辜负了乡亲们的期待。
他哪里是开厂子的料!
等这一批牛奶送来,就叫山里的人停了吧,他们收拾收拾,卷铺盖回家得了。
巴厂长深吸一口气,勉强振作精神打算应对劈头盖脸的指责,走到楚棠面前,刚要低头,就听他以为是来挑事的女娃开了口。
“巴厂长,我刚才看了一圈,盛华的牛奶品质高,味道好,听说最近你们经营不善,有没有考虑找合伙人?”
“我想投资盛华。”
巴厂长底下的头颅猛抬起。
瞪着嚇人的牛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甚至忘了维持在外“厂长”应有的体面,动作粗鲁得搓了搓耳朵,转头不可置信看着玲子。
“啥?刚才女娃子说了啥?”
玲子热泪盈眶,对他肯定道:“巴叔,你没听错!这位楚同志想投资我们厂!咱们厂有救了!”
巴厂长呆立当场数秒。
随后给楚棠表演了一个猛汉落泪。
楚棠:“”
但巴厂长极悲到极喜的情绪震荡只维持了一会儿,从做梦般的状态里出来。
听说楚棠打算投一千,吓得立马找回了理智。
要知道他们卖了十几头奶牛崽子,也才凑个一千来块钱,怎么这看着年纪不大的女娃,张口就要投一千?
巴厂长担心楚棠被谁忽悠了,忧心忡忡道:“哪来那么多钱啊,你家里大人知道不?”
楚棠听出他的顾虑,心生好感,面上却收敛了笑容,摇头道:“巴厂长,你不要多想,我不是慈善家,投资你们是有条件的。”
她道:“这一千不是白投的,我要你们五一成股份,以及全部经营指挥权,白纸黑字。”
巴厂长彻底冷静下来,苦笑道:“哎,这些都是小问题,你不知道俺们厂情况。前段时间的奶,没有一天卖完,不是带回去给村民们喝了,就是过期倒掉。”
“卖不掉才是最大的问题。”
前几年牛奶卖得便宜,近几年大家认识到了牛奶的好处,加上国家推广牛奶站,价格飙升到了八毛一斤。
以前还要特供证,现在倒不需要了,但还是要凭票据,才能去牛奶站定量取奶。
但总的来说,即使周围最繁华的金岭镇,也不是人人都养成了喝牛奶的习惯。
家庭条件好点的,都有介绍信或奶票,根本就不需要在德兴或者盛华购买。
反而是不上不下的家庭,会来厂里买,这也导致了目标用户数量有限。
巴厂长当然不知道,楚棠压根没考虑过靠卖牛奶发家,她只是相信自己看见的,盛华绝不可能像原剧情一样在牛奶里掺东西,除非动手的人瞒着巴厂长。
她需要彻底掌控盛华,从根本上抹除这种情况,从而让江宁失去借德兴发家,拿回气运的可能。
见巴厂长实在固执,不愿意坑害她,楚棠便和他打了个赌,——她出三十块钱买厂里今天没卖掉的奶,这些新鲜奶的保质期有两天。如果她在明天内全部卖光了,那么巴厂长就按照她说得来,同意她的投资。
最后巴厂长劝说无果,见她实在坚持,不得不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