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试探着睁开眼,视线顺着男子肩头看去,刚好看到雪地上唯余两具蛇尸,七寸处整整齐齐断作两截,蛇君苍隐刚刚提拔起的左膀右臂,如今,已成满地残鳞。
小狐狸:!!!
男子没有回头,却也知道身后是个什么情景,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手里的小狐狸,便看见她抖得比方才更厉害了。
他生出了些乐趣,故意去摸小狐狸的头,不出意外地,被她宛如洪水猛兽一般躲了过去。
男子也不恼,指尖拂过她炸开的尾尖,摇首笑道:“小没良心的。”
说着,他松了手,一团白雾将小狐狸托着晃晃悠悠落在了地上,没有多看,他缓缓转过身,腿上却忽地一沉。
脚步一顿,他低了低头,正正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轻笑一声,他再一次将她捞了起来,两根玉箸般的手指拎着她的后颈,眼梢微挑:“怎么,方才不是还怕得紧?”
小狐狸喉间溢出幼兽般细弱的呜咽,尖牙堪堪衔住男子修长的食指。齿间传来清冽雪松气息,混着几不可察的血腥味,她边磨牙边偷觑男子神色,绒尾不自觉地缠上他腕间垂落的衣袖。
虽然这人看起来能随随便便捏死她但也是真的很厉害啊!
跟着厉害的人能活命!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小狐狸咬得愈发卖力,娘亲被咬耳垂时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历历在目,可眼前人连眉峰都不曾动过分毫,倒衬得她像齧咬神像的蠢物。
难不成是因为她咬的地方不够多?
"喀嗒"一声轻响,下颌忽被冰玉般的手指捏住。男子广袖间暗绣的鹤纹掠过她湿润鼻尖,嗓音裹着霜雪:"再敢造次,本尊便用你狐牙串个璎珞。"
小狐狸瞳仁一窒,微弱地呜了一声。
看着她怕得要死却仍旧眼巴巴望着他的目光,男子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屈指弹了弹她抖动的耳尖:“你想跟着本尊?”
小狐狸疯狂点头。
“你知道本尊是谁吗?”
小狐狸摇摇头,目光依旧坚定:管他是谁,能保命就行。
男子广袖轻扬,小狐狸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咕咚”滚进雪堆里。
金丝绣云纹的赤色衣袂掠过她鼻尖,染着伽罗香的寒意刺得她打了个喷嚏,他漫不经心地瞥过她滚落的痕迹,负手淡然道:“本尊最烦麻烦。”
语罢,他徐徐转身,腰间玉佩叮咚,刚走出一步,身后忽地传来一道风响。
脚步微微一滞,以他的能力,想要将她击退倒是易如反掌,但是
小狐狸抖落绒毛间的冰碴,眼见那抹赤红即将没入风雪,后爪猛然蹬地,化作流火扑上男子脊背,利爪勾破的锦缎裂帛声惊飞枝头寒鸦。
看着自己那千金难得的缎袍上被勾出的划痕,以及丝毫不知道自己闯了祸,还把一身血蹭到他身上的小狐狸,男子眼角跳了跳。
要不是因为她这身狐皮颜色还算讨喜
他刚要把她拂下,小狐狸却趁机钻进他松垮的衣领,迟玉般的肌肤激得她浑身绒毛炸开,柔软的狐毛蹭在没有衣衫遮挡的颈边和胸膛上方,带出微痒却绵和的感觉。
"下去。"冷玉般的手指捏住她尾巴尖。
她死死扒住他的锁骨,绒尾不自觉地在他颈边缠紧。男子忽然闷哼一声,指尖凝起的真气倏然消散小兽湿润的鼻尖正抵着他颈间旧疤,迟热呼吸拂过陈年剑伤,恍若春溪漫过龟裂的冻土。
他的动作顿了顿。
察觉到他的犹豫,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小狐狸还是小心地一动不敢动。
想起他方才的话,她又小心翼翼地将嘴闭住,还不忘将爪子间的指甲小心地收了起来。
暮色为赤色锦袍镀上金边,裴褚崖垂眸看着胸前鼓起的毛团,许久,在小狐狸愈发紧张忐忑的目光中,屈指弹了弹狐耳尖,惊得绒毛间落雪簌簌。
他低眸看着她,眼中似乎覆了层薄雾,看不真切其内的情绪,轻懒的声线也低了几分:“你可想好了,跟着本尊,或许有一日,会落得比你如今更加艰险的境地。”
闻言,小狐狸呆了呆,随即捣蒜般地点起了头,似乎生怕他反悔一样。
更艰险,现在整个妖族都在追杀她,还能比这还要惨吗!
男子眸子迟懒半睁,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角漾出淡淡的弧度。
“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她回答,他便自顾自道:“瞧你这样子,也不像能记着自己名字的。”
被赤裸裸小瞧了的小狐狸脸色一黑,但寄人篱下,她也只得迟顺地继续装乖,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低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