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来到这时代一年半,虽然启阳是大盛最繁华之地,但他也想着出去看一看别处了。
上官钧:“陛下可让群臣十一二月时抓紧着些,如此十二月中启程,在宁安过年,元宵之后动身回来。”
姬安给他说得心向往之,一抬手,揽上上官钧脖颈,仰头吻在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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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二,牛背村的清晨和以往一样,天刚蒙亮就炊烟四起。
自从前几日在县城里得了知县的准话,又有华家要买种子的消息,村民们的心总算安定了些许,都忙着继续整田。春季的油菜他们种过,虽说种得不多,但也算有经验,这冬油菜想来差别不会多大。
当然,也有不少人家里像孙家一样,为卖种还是自种起过争论。不过闹出到村长家里立字据分田地的,就只有孙家。孙家自己不会往外传这话,但消息总还是悄悄走漏了。
卯正时分,孙铁牛来到村口集合,就感觉到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只当不知,站在牛车旁等着出发。
尽管上回知县没说今日要几时到,但孔村长还是决定早一些的好,就定下比平日领粮晚半个时辰,反正在村里也没什么事。
再等过一会儿,人齐了,一行人依旧赶着牛上路。这回的青壮比以往少,倒是多了好几个年长的老庄户。
孙铁牛还背着三匹这几日织好的细布,顺便进县城换些钱,再买些粮回去。
走出村子一段,队伍开始渐渐拉长些许。或许是现在心中有了点底,这次众人普遍心情好不少,就有兴致和相熟的人聊聊天。
也有和孙铁牛关系不错的靠到他身边,是表兄弟两个。
表弟小声问:“铁牛,你家真分地了啊。”
孙铁牛没做声,不过微点了下头。
表兄道:“肯定是为着卖种子的事吧,我就猜到他弟会想卖。”
表弟又问:“那你弟究竟卖不卖?”
孙铁牛:“我不知道他,但我会种。”
表兄往牛车上努努嘴:“我家也争好几天了,我爹现在还没拿准主意,说等听听怎么种再说。”
他爹是这回去县里的老农之一。
表兄转去问表弟:“你们家呢?”
表弟:“可能会卖一部分吧,卖多少还没决定。”
孙铁牛看看他二人,突然说:“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华家为什么要买种子。”
表弟:“不是说免税田没种子嘛,他们不买怎么种那些田。”
孙铁牛:“华家种什么不行,他们家又不缺粮。”
表兄边想边道:“你这么一说……他们会不会得到了什么消息,知道这种子是好东西?要是这样,倒是不该卖了啊。”
孙铁牛说不上来,就总是觉得这事不对。
一行人聊着天走到沧阴县城,城门口还有个差役接引。先领他们去一处像是仓房的地方放车,再领他们到分配的脚店,牛也在店里安顿好。
脚店是平日里给人休息吃饭的地方,也能住宿,都是大通铺。县衙只包了地方给住,白日不包吃,店家问要不要做饭。但遭灾的时候不比以往,一文钱都要精打细算,众人自然都自带着。
时间还早,孙铁牛先去卖布。
沧阴县是附廓县,县城规模不小,不过孙铁牛从小来过多次,还算熟悉。他先去了常去那家铺子,发现布价跌了。
以往他们这种农家细布的收购价,基本在每匹八十到一百文之间浮动,依品质优劣增减一些。现在竟已经跌到五十五文一匹,快少一半了!
掌柜叹气道:“今年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为了买粮,好多人都把家里囤的布拿出来卖,价肯定就是要跌的。而且已经跌过两回了,你现在不卖,往后说不定还得跌。”
孙铁牛心疼,谢过掌柜出了门。
他又走了四家,发现都是一样的价,最后干脆直接抱到粮铺去。
粮铺大概是最近见多了这种情况,夥计瞧他进来,就先说:“细布按每匹五十五文的价换粮,你若不愿就拿回去。东家定的价,缠掌柜也没用。”
孙铁牛没了办法,只得按这个价来。毕竟正如布庄掌柜所说,往后可能还要跌。
布价跌了,粮价却是涨了。
两日前他来看,平常最便宜的六七文一斤的糙米,涨到了十文。而今天,标上了十一文。
孙铁牛吃惊:“才两日,就又涨了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