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珩有点心虚但不多,反问:“难道世兄想让郭嘉与我们一起见张角吗?”
荀彧:“……”
荀彧陷入了挣扎。
其实与张角见面并不算大事,他担忧的是袁珩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论。
是让交情不深的郭氏郎君亲眼目睹他们与太平道来往,还是让根本不熟的太平道人看见自己只穿了半边外衣,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然袁珩颇有急智:“世兄不如先将衣裳接回原样,待到了县郊便去寻一户人家借针线,粗略缝一缝便是。”
荀彧看她一眼,隐忍道:“我不会缝。”
袁珩一噎,而后敷衍地说:“啧,学一学就会了嘛,很简单的!”
说罢,又催着车马出发。
然而忽有一只苍白的手从车帘外伸进来,紧接着是一颗头发凌乱的脑袋,甩了甩,露出一张清秀而充满机灵劲儿的脸,大喘着气:“袁、袁珩,让、让我、赶上了、哈、哈!”
袁珩绷不住了:“你怎么跑这么快!”
这下没法儿赶人了。
郭嘉颤颤巍巍爬上车,直到马车颠颠儿地行走起来才喘匀了气,得意地笑了笑:“为了追上你,我翻了两堵墙抄近路!”
郭嘉一边说,一边亲近地凑到袁珩边儿上,很感激的模样:“还得多亏阿珩三天前教我呢。只是头一回用到实处,难免有些不顺……”
袁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郭嘉这是栽赃!她怎么可能教他翻墙?!
荀彧不由侧目:“袁未央,你教郭嘉翻墙?”
袁珩百口莫辩!
袁珩气急败坏:“荀文若,这话你也信吗!”
郭嘉状若无辜地拱火:“世兄,阿珩,你们别吵了,都是嘉的不是……”
荀彧其实根本不在意袁珩有没有教郭嘉翻墙,只是随口一问,揉了揉眉心:“未央,回去后你闭门思过一日。郭嘉,你若不想自己翻墙出门、吓哭袁氏女公子、还撕坏我衣裳的事情被你叔父叔母知晓……今日的见闻,你最好烂在心里。”
幸灾乐祸的笑容从郭嘉脸上转移到了袁珩脸上。
对于袁珩来说,区区闭门思过一天,根本算不上惩罚。
郭嘉颇有些不甘,却在冷静下来后意会到,今日当真是自己莽撞了。
端看袁珩避之不及的架势,以及荀彧堪称栽赃式威胁的行为,就知道他们要去做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郭嘉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来都来了,总得满足一下自己的求知欲吧?
十岁的郭嘉尚不能收敛天才特有的傲气与好强;但没关系,总有一天袁珩会教会他人为什么需要稳重。
*
阳翟县郊有钧台古迹,据考是夏启时所建。
“论道”之处定在钧台下一座无名亭中,张角到得很早,他手里拿着一封信,正有些愁苦地阅读。
他有数十万信众,数百弟子,自诩行走八州布道传教,已见遍世间怪异人心,却仍不能读懂来信之人——这位暗中以钱粮资助他,又如同士人对恩师一样称他为“先生”的武遂公主。
听说他近来在颍川郡行走,刘羲特地寄信,想请他打听一二在此游学的袁氏女。
张角:我看你是在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