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晏听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心里有些唏嘘罢了。
昨日还与他唇枪舌战、争锋相对的人,今日就已然成了一缕孤魂了。
虽然是杨崇远咎由自取,可波及了这么多人的命运,弘晏心里复杂的很。
此时,田玉走过来禀报:“阿哥,石泉一家三口在院子里跪着呢。”
弘晏闻言,跳下了小榻便往外走:“石泉,你们这是做什么?”
石泉叩头:“阿哥,奴才是来请罪的,阿哥若不是为了奴才一家,哪里会受这般冤枉。”
那周氏带着哭腔言道:“六阿哥,你是我们一家的贵人,我们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报不完您的恩情,可出了这桩事,我与小女是没脸再留在府上了。”
“你们本是无辜受害的人,如今恶人已然受到了惩戒,你们该高兴才是,怎么来请上罪了,快起来。”弘晏说完,看向了田玉。
田玉忙上前将周氏搀扶起来。
弘晏笑道:“你们就安心在雍亲王府当差,若是来日有了更好的去处,届时我定然送上盘缠让你们出府。”
石泉闻言,扑通跪在地上:“阿哥,阿哥大恩,奴才一家愿为阿哥当牛做马,肝脑涂地。”
弘晏只道:“怎么又跪下了,起来。”
听了石泉母子三人的话,弘晏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变化。
恶人到死还在包庇幕后之人,是死有余辜,不值得一丝怜悯。
而良善之人无端被欺负,却还在将罪责揽在身上,生怕牵连了旁人。
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
——
寒冷的冬天过去,大雁北归,时间来到了康熙五十八年的春天。
弘晏已然六岁了,按照规矩该搬去前院读书了。
乌拉那拉氏怕弘晏陡然离了正院不习惯,亲手做了枕头,又给弘晏缝了兔子和萝卜布偶,好叫弘晏抱着睡觉。
弘晏看到乌拉那拉氏准备的东西,鼻子就酸了,往乌拉那拉氏怀里一赖:“额娘,我舍不得离开额娘,要不我白天在前院读书,晚上还回来正院睡觉吧。”
乌拉那拉氏摸着弘晏的小脸蛋儿:“那怎么行,你都长大了,哪能一直跟着额娘住啊。”
阿哥们搬去前院住,除了方便用功读书,也是为了培养其独立的能力。
道理弘晏都明白,但是情感上他确实舍不得:“额娘,那你要多来前院看看我,就像耿姨娘给五哥哥送好吃的一样,你也要多给我送些。”
乌拉那拉氏摸了摸弘晏的小脑袋:“好,额娘一定给你送,你可要好好读书啊。”
弘晏撒娇道:“额娘,明日我就要搬走了,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乌拉那拉氏无奈的捏了捏弘晏的鼻子:“你都六岁了,还跟额娘睡,不怕弘昼他们知道了笑话你?”
今夜是弘晏在正院睡得最后一夜了,她若答应了弘晏的要求,让他有了依赖感,明日弘晏一个人在前院,岂不是更舍不得、睡不着了。
弘晏想了想,便道:“那我今晚在耳房就枕着额娘做的枕头,抱着兔子和萝卜布偶睡。”
那他就提前适应一下吧。
乌拉那拉氏点头:“这样好。”
到了第二日,正院的奴才们便开始忙忙碌碌的给弘晏搬院子了。
前院的面积大,阿哥们所居住的屋子离学堂很近,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那一排的屋子从左到右,分别是三阿哥弘时、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以及六阿哥弘晏。
弘晏带着田玉与石泉进了自己的屋子参观,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应有尽有。
弘晏解开了包袱,将自己的小枕头、兔子布偶和萝卜布偶都放在了床榻上。
这时,弘昼跑进来喊道:“六弟!”
弘晏迎上去:“五哥!”
弘昼叹气:“六弟,我原来是最羡慕你的,可你如今也来读书了,咱们可以有难同当了。”
弘晏正准备说话,却见弘历走了进来:“弘昼,六弟明日第一天上课,你可别胡说,吓到了六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