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温初突然晕倒耽误了不少时间,修没有停留在原地休息,而是让独角鲸一路带着他往浅海赶。
独角鲸虽然疑惑温初为什么突然长大了,但也只是把这一切归于核电泄露后的变异,没有追问。
而温初虽然变大了不少,但也还是一只小水母,完全跟不上修和独角鲸的脚步。
几次三番地落下来后,修冷着脸拎起了他,把他丢到了……独角鲸的身上。
“我为什么不能在你身上?”飞速前进中,温初一边拼命扒住独角鲸,一边对后方的修发出疑问。
“我很轻的,不要你花多少力气就能带走。”
修冷淡道:“因为你烦,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
好吧,他果然很烦人。
温初闭了嘴,正在他想就这么安静下来的时候,突然注意到独角鲸一直在对他使眼色。
一条鱼在翻白眼,场面多少有点惊悚,温初悄悄爬了过去,问她:“你怎么了?是累了吗?”
独角鲸压着声音道:“塞壬大人最关心海里的鱼,你问问他关于鹦嘴鱼的事,他会愿意耐心和你说话的。”
两个人找话题都找不到,真是急死鱼了。
“好,谢谢你。”温初了然,又悄悄爬了回去,“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修:“问。”
温初照着独角鲸的话道:“你为什么要去找鹦嘴鱼?”
果不其然,这次修没有说他烦,而是顿了顿道:“……她的孩子托我去找她。”
“近海的自动捕捞渔船有部分是太阳能的,至今还没有断电,依然在来回捕捞,但因为没有人收获,导致渔网中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鱼类尸体。”
“鹦嘴鱼原本生活在浅海的珊瑚丛中,随着珊瑚白化,她不得不带着孩子往深海寻找栖息地,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的孩子被渔网捕捞了上去,她在渔网收拢的最后一刻将小鹦嘴鱼从渔网的缝隙中顶了出去,自己被捞走了。”
“我这次去浅海,就是受小鹦嘴鱼之托,把他的妈妈从渔网里救出来,哪怕是尸体也要救出来。”
温初忍不住问:“那小鹦嘴鱼呢?他怎么没有和你来?”
修平静地道:“他按照鹦嘴鱼妈妈的话一直往深海游,想找一个安全的庇护所,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被海底矿场的塌方压得血肉模糊,现在已经死了。”
温初沉默了。
修很是冷淡地嗤笑:“没事别乱教小朋友打听故事,听了他又不高兴。”
别以为他没看见温初和独角鲸在咬耳朵。
独角鲸摆了摆头,长角在海洋中卷起小小的涡旋,假装自己没听懂。
修看着趴在独角鲸身上一动不动的水母,而后移开目光:“独角鲸,你和他说说北极的事吧,他挺想去北极的。”
独角鲸愣了一下。
她张了张口,对于北极她有千言万语想说,此时却找不到任何形容词。
过了半天,她才出声:“那是我的家。”
以这句话为开场白,已经五十岁的独角鲸开口,声音沙哑又苍老:
“其实我两岁的时候就被捕捞进海洋馆了,我对北极的记忆也没有那么清晰,但是我记得,每年鲱鱼顺着暖流汇聚的时候,密密麻麻的鱼群如同龙卷风一般,会有虎鲸群来用尾巴拍散它们,大快朵颐,我跟在妈妈身边,不用担心鲱鱼把我们冲散。”
“海象也会带着她的孩子在浮冰上休息,经常有北极熊出没——他们最喜欢偷吃海象的孩子。”
“那里总有很长的时间,太阳永不落下,到处是幽蓝的冰川,海水清澈冷冽,北极磷虾与水母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