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非要梅娘给一个答案,到底回不回京,到底嫁不嫁给他,而是安心地享受每一次接近,直至五月初十,他不请自来,站在椿屿坊黄宅的角门前,欣然凝视她,笑意如水在眼波中荡漾。
黄时雨抿了抿唇,昂首道:“进来吧。久哥儿认生,突然见到你这么高一个陌生男子,兴许会害怕。”
“我是他爹。”简珣极为自信。
无数个日夜里思念的小人儿被乳母抱了出来,看见阿娘立刻咿咿呀呀,张着小手儿要抱抱,“阿娘,阿娘……”
躲进阿娘怀里,他立刻警惕又好奇地觑着温和的简珣。
“长得可真像你阿娘。”简珣眼角微挑看着他。
久安并没有黄时雨想象的胆小,非但没有哭,一双紧盯简珣的眼睛水汪汪,清澈见底,哪怕被简珣抱走了,也只有一开始地微弱挣扎,很快又安静下来,继续一眨不眨望着陌生的男子。
“小子,你可要记住了,我是你阿爹。”简珣笑道。
“爹……”久安的奶音不算响亮,却十分清晰。
简珣那自持的神色动容不已。
久安早就会说话,有时能连着说长达三四个字的话,学会“阿爹”两个字简简单单。
小小的他将来长大或许就记不清周岁礼,却记得自己是个幸福的小孩,一生被爱,也非常善于爱别人。
有一就有二。
自从登堂入室,简珣就三不五时造访。
孩子都生了,有些规矩不讲也罢。
黄莺枝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闻遇哪里想到简珣的动作这么快,更没想到黄时雨竟没有将其拒之门外。
可是凭何要求她必须将简允璋拒之门外呢?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吗?
两句话便将他自己问得哑口无言。
自嘲一笑。
这笑意在简允璋的脸上见过,饱含讥讽。
在简允璋眼里,他应是连“情敌”都不够格的。
有的人还没开始就输了。
闻遇的心情很不好,尽量不再出入临时画署,避开与黄时雨见面。
时间来到了深秋,南夷细作案初步告一段落,京师特使全部返京。
简珣在登船前数次回头,并没有瞧见熟悉的身影。
梅娘可忙啦,今儿又不是旬假,当然不会出现。
他早已预料,所以没有失望,但当梅娘抱着久哥儿的身影踏着晨光从码头款款出现,简珣的眼睛轰然点亮。
他慌忙挪向船尾,尽量离梅娘近一些。
黄时雨拿着久安的小手对他挥了挥。
简珣唇角微扬。
一群海鸥穿过碧蓝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