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嘉束被人搀扶出去,祈瑱闭上眼睛。他心中的痛苦亦不比程嘉束少,只是他不能放任自己难过,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程嘉束进了内室,石婶也进来了,眼眶也是红肿一片。虽然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石婶也得劝程嘉束:“夫人,您好歹先吃点东西,不然,少爷便是走了也不心安啊。”
这话一出口,想起祈彦,她自己的眼泪便先出来了。彦哥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虽然名义上是主仆,可是几个人在别院相依为命多年,家人情份也不过如此了。她怎么能不难过。
程嘉束这一会儿倒平静下来了,她擦了眼泪,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的。石婶,你先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呆会儿。”
这个时候石婶如何敢叫她一个人独处,忙擦了眼泪道:“夫人,您可千万想想开些,您还年轻……”
程嘉束竟然还笑了出来:“石婶,不用担心。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呢,怎么会想不开。你放心,我就是想一个人歇歇。”
石婶向来听程嘉束的话,听她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道:“那行,夫人。您先休息,我就在外面侯着,有事您吩咐我就是。”
到底是担心她,也不肯走,便在外头守着。
只过了一会儿,祈瑱便又过来。他也是不放心程嘉束,匆匆把事情安排下去,便来看看程嘉束。
程嘉束此时面色似是平静许多。见他进来,端坐在椅子上,直直看着祈瑱的眼睛问:“彦哥儿的事,侯爷可查出来是谁下的手?”
祈瑱迟疑了一下。目前查到凶徒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踪迹已查到,已是派了人去捉。另一个人连同车伕书僮暂时没有查到去向。但车伕和书僮的家人早就抓起来严审。几个寻常下人,经不起几下逼供,早就将裴夫人供了出来。
他看着程嘉束的眼睛,张张嘴,却实在难以启齿。
程嘉束扯起嘴角笑了笑,起身走到祈瑱跟前,道:“侯爷以前跟我保证过,不会再让人伤害彦哥儿。如今彦哥遇害,侯爷可曾想过,如何给彦哥报仇?”
祈瑱艰难道:“束娘……”
那是他母亲,他难道还真的能弑母不成?
只话未说出口,腹部传来剧烈疼痛,祈瑱低下头去,却见程嘉束双手握着柄匕首,死死刺进他的腹中。
祈瑱不可置信抬头,却只看到程嘉束已然泪流满面。那双平日里温柔明亮的眼睛,此时只有满眼的绝望与疯狂。
程嘉束撞上祈瑱的视线,并不理会自己脸上的泪水如泉涌一般,只是轻声呢喃:“我的彦哥儿都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活着?”
第95章程嘉束无所顾忌
程嘉束此时已无所顾忌。
她自从有了彦哥儿,为了保全自己跟孩子,行为处事便十分隐忍。
她明明对祈瑱没有什么情意,却还是对他笑脸相迎,客气以待。便是在裴夫人那里被磋磨,她也不能翻脸,还得克制情绪,跟祈瑱解释自己的不得已。
即使她才是那个受害人。
她这般忍耐,不过是为了自己跟彦哥儿,能有个安生日子过。希望祈瑱能多庇护些彦哥儿。
可是没有用。
如今,她连孩子都失去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要替彦哥儿报仇。那些害过彦哥儿的人,曾经亏待过彦哥儿的人,她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程嘉束脑中已没有理智,唯有复仇。她双手握着匕首,竟是又用力往里刺。
祈瑱只觉腹中巨痛,他吃力抓住程嘉束的手,阻止她的力道,痛苦道:“束娘,我,我……”
我也很难过。彦哥儿是我儿子,我心中之痛不亚于你……我也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祈瑱心中一片怆然。
他知道程嘉束会恨会怨,但他以为,他们毕竟是夫妻,素日里亦是恩爱和谐。而且他们还年轻,以后还会再有孩子。他们的未来还有很长,他会用余生补偿她。
他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束娘会朝他动手,会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