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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彦封了世子的消息一放出去,熟人们纷纷上门贺喜告别。冬雪得知消息的第二日,便送来消息,要带朱家阖家上下给侯爷请安。
虽然攀附之心昭然,但程嘉束很能理解这些小人物的生存法则,有机会攀上大人物,便不为荣华富贵,起码背靠大树,也能保自家平安。况且冬
雪两口子这些年也给她帮了不少忙。为着两人的情份,她也希望以后冬雪能在夫家过好日子。
程嘉束便问了祈瑱的意思,不过是个乡间的里长,便是祈瑱不见,也实属平常,若是祈瑱不见,她便自己见见朱家的女眷。不想祈瑱倒很给面子,特意抽了日子来见朱里长一家。朱里长自是大喜过望,不但阖家齐来,还备了厚厚的程仪贺礼。
外头祈瑱与朱里长还有他儿子寒暄,里面冬雪与朱家娘子,还有石婶几个人坐着闲话。都是熟人了,也不见外。倒是朱家娘子颇有些不自在。
朱娘子起初与程嘉束结识时,程嘉束不过是个被婆家嫌弃、不得丈夫喜爱的妇人,几近于下堂妇,那时两人平等论交,程嘉束也是好相处的性子,两人很能说上几句话。如今程嘉束重获丈夫宠爱,恢复了诰命夫人的体面,儿子也新封了世子,比之从前可谓云泥之别。再见程嘉束,朱娘子便颇有几分别扭,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好。
还是程嘉束笑她:“不过几天不见,朱婶子怎么就生份起来了?”
朱娘子毕竟一把年纪了,算是见过风浪的人,见程嘉束态度一如既往,心里便安定下来,笑道:“这不是替夫人高兴嘛。夫人这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以后就好喽,就全是好日子,享不完的福了!这可真是善有善报啊。”
冬雪听了这话就忍不住擦眼泪,她犹记得两人从前在祈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见夫人能有今日,她心里才是那个最高兴的人。冬雪擦了眼泪,抽噎道:“娘说得对,以后夫人过的就全是好日子了!少爷封了世子,以后也是有前程的人,夫人以后再不需担心了。”
程嘉束只能报以礼貌的微笑。大家都是真心替她欢喜。此情此景,也不该说些不知好歹的话煞风景。
常来往的村民,得知了消息后,也有些三三两两过来安告别的。
杨货郎与石婶也算相熟,得知消息后,也寻了个日子,特意上门寻石叔石婶过来告别。几人说了会儿话,杨货郎便迟疑着说想给夫人请个安。
程嘉束从前也没少跟杨货郎说话,此时也不避讳什么,便叫了他进来。
见到程嘉束,杨货郎说了些恭喜的话,这才结结巴巴地说了来意。
原来杨货郎成亲多年,已有了两个孩子。这次过来,一是跟程嘉束告别,二则也是有请托的意思。
他吞吞吐吐,颇为不好意思,道自己如今要养两个孩子,单靠挑货担贩货实在养不起家口,故而原本想去京城投奔自家大哥。他大哥在京里做中人,人面广,原本是想叫他大哥给他寻个活计。只是如今听夫人要回京,便想着来夫人这里问问,看夫人这里有没有活计能叫他做。
程嘉束心中一动,她心中谋划一事,确实是需要些人手,便道:“我回京之后,确实有些差使要用人。你若是那时候没有找到活计,可以去府里寻石叔。他自会给你安排。”
杨货郎闻言大喜,连连道谢不止,保证自己一定会去找石栓。
如此这样纷扰忙碌了了半个多月,祈瑱找了个休沐日,接程嘉束祈彦母子二人回京。
马车驶入熙宁侯府所在的巷子,轧过青石路面,吱吱呀呀半晌,终于停了下来。
祈瑱翻身下马,先扶着一旁同样骑马的祈彦下了马,这才走到程嘉束乘坐的马车跟前,待婢女掀开车帘,程嘉束探身出来,祈瑱上前,将程嘉束半抱在怀,搀她下了马车。
待程嘉束身形在地上站稳,祈瑱也不松手,翻转手腕便将她轻轻挽住,携着她一起往侯府正门走去。
祈彦跟在后面,看了眼不动声色将母亲扶在正中间,自己陪护在一侧的父亲,默默跟在母亲另一侧随行。
此时熙宁侯府中门大开,几个得脸的管家婆子在大门外两侧候着,正门内的庭院里,下人们亦是分列两侧,整齐列队恭迎。
阖府下人们,满满站满一个庭院,却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簌簌声响。
上次程嘉束回府,因着老夫人不喜,祈瑱亦不想触怒裴夫人,故而行事很是低调。
而这回,因祈瑱特意要给程嘉束做脸,自然排场又不一样。
为着迎接夫人回府,管事们足足训练了下人们大半个月,早就发了狠话出来,但凡有人敢在夫人回府这一日闹事,或者不好好当差,捅出篓子的,无论是谁,一概不留半分情面,统统发卖出去。
府里祈瑱刚刚梳理过一遍,不止将与祈彦遇刺一事有牵连的下人统统处置了,跟他们有亲戚关系的也是一概不留。另外还有些个裴家陪嫁过来的,与裴家下人有亲,关系密切的,亦是统统清理出去。此时众人正是战战兢兢的时候,又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捋虎须?自然个个垂首恭立,屏息凝神,不敢有半点懈怠。
便是见到重新回府的夫人竟走在一行人正中间,侯爷反而走在她身侧,也没有一人面有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