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护卫皆知眼前这位少爷,虽然年少,却是小小年纪便能孤身反杀四个悍匪的狠人,是以对他不敢有半点轻慢。见他手势,当即便停在了他身后。
祈彦驻足停步,看着远方霭霭群山。
方才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已经卸下,他此时神情一片漠然。
母亲总是心善,觉得将李珠芳赶到庄子里便万事皆休了。
可他不会忘记她带给母亲的羞辱。
罪魁祸首他动不得,也就罢了。可这样的歹毒之人,他怎能看着她安度余生?
幸好有他在,他自会护着母亲,不叫母亲为这些糟污事操心。他已经大了,会保护母亲,不会再叫旁人欺负自己母亲。
至于祈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说出那些话,只是为了刺激李珠芳。别说母亲不会允许,便是他自己,也不屑于朝一个孩子下手。只要他安份守已,不生事端,区区一个祈晟,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解决了一个鲠喉之刺,祈彦却不觉得松快。
母亲温良淳厚,也一直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品性高洁,性情端方的君子。
可惜,他身上终究流着一半祈家的血液,骨子里天性就是自私狠辣。
他终究没办法成为母亲所期望的温润君子。
不过没有关系。
他只需要在母亲面前做一个好孩子就可以了。
待祈彦一行人回到祈府,恰适遇上祈瑱下朝回来。
祈瑱瞟了他一眼,道:“今日怎的没有去上学?“
祈彦先恭身行礼,然后方道:“今日跟夫子请了假。出去走了走,见了些乡野风光。”
他顿了顿,又道:“父亲若得空,也可出去看看。”
自上回祈彦死里逃生回来,一夜之间仿佛成长了许多,虽然在程嘉束面前还是撒娇卖乖,与以往无异。但对着祈瑱,成熟稳重间,却又多了几分疏离警惕。父子二人的相处模式,不知不觉便有了变化。
祈瑱不再当他是稚龄儿童看待,家中有事,渐渐会找他一起商议。与幕僚议事,也常常叫他在一边旁听。
听了祈彦这话,祈瑱不置可否:“也好,得空了我和你母亲一起也出去走走。”
祈彦不再说话。
父子二人外头行事,极有默契地都瞒了程嘉束,她对此是一概不知。搬一次家,其间繁杂琐碎之事数不胜数,程嘉束也无暇他顾。
回京已有月余。这一日,杏姑来报,杨货郎来了,想过来向夫人请安。
程嘉束心中早有盘算,闻言便叫石栓将杨货郎带到外院小厅见她。
杨货郎此番再见程嘉束,不知是不是被这侯府富贵所慑,再不复从前的熟稔随意,反而很是局促不安,上前便先行了大礼,程嘉束赶紧让石栓把他扶起来,安排坐下,这才问他:“我记得你说过有个哥哥,在京里是做中人的?”
杨货郎低头,结巴道:“是,是的。小的叫杨得喜,小人的大哥叫杨得旺。在京里做中人这一行,差不多也有十年了。大哥他脑子灵活,识得的人也多,比小人有本事。夫人若是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程嘉束道:“我确实有一事。我呢,想寻个铺面,开个小店。想劳烦你大哥帮我寻个合适的。”
杨货郎便问:“不知道夫人这铺面是要做何营生?”接着解释道:“不一样的生意,对铺面的要求便不同。”
程嘉束想想道:“杂货店吧,店里就卖些日常用品、零杂碎西的东西。只是虽然如此,铺面也不可太小。”
她开这个店,本也不是为了挣钱,只是想多个跟外界交流的渠道而已。
在祈府,这府中上上下下都是祈瑱的人,她没有一个可靠心腹。便是杏姑,石婶这些人,归根到底也是拿着祈瑱的月钱,不是她自己的人。
祈瑱想让她知道什么消息,她就只能知道什么消息。她不喜欢这样,她必须在外面也有自己的眼睛耳朵。虽然未必就要做些什么,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