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六点。”蒋思贤刚睡醒,哈欠连天,说话也口无遮拦,“我还以为你跟周总和好了,不会再回来了呢。”
叶青澜弯腰换鞋。
蒋思贤不甚文雅地拿手捂了下哈欠,后知后觉小心觑她:“还没和好啊,你昨晚不是都住他那儿了吗,难道你们俩是吵架吵了一晚上吗?”
叶青澜摇头。
她也不知道,整个人都很乱,她冲动地提出离婚,这一个月里,第一次为自己的决定左右摇摆。
一见到周别鹤,摇摆得更厉害。
昨晚他们都没提离婚的事,他低头靠近欲吻她时,她才发现,她真的很想他。
叶青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慢慢喝。
蒋思贤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
“吵醒你了。”叶青澜满怀歉意地侧头,轻声说,“对不起思贤,等银河园打扫好,我就搬回去,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蒋思贤埋怨地贴着她肩膀:“不许说这样的话,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你再这么见外我要生气了,别说几天了,住十年八年的我也没意见。”
“就是那样,我妈可能真要怀疑咱俩性取向了。”
叶青澜笑出声,稍微从沉闷的心情中缓解。
蒋思贤脱了鞋,撑着脸靠在叶青澜身上:“你们俩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本爱情专家为你答疑解惑。”
和她相比,蒋思贤确实算得上爱情专家。
叶青澜捧着杯子,几息沉默:“思贤,如果是你,你能接受爱的人不爱你吗?”
“什么?”蒋思贤吃惊,紧跟着否认,“不能接受,但是周总怎么可能不爱你。”
她的回答太断然,叶青澜不由得看过去。
蒋思贤说:“青澜,你当局者迷,我旁观者最清了。你还记得你们刚结婚的时候,我们去茶庄徒步,你胳膊被树枝刮伤了吗?”
有些久远的事,叶青澜回忆了一下。
当时,是周别鹤在昏暗天色里发现了她的伤口,让张妈送了碘伏和药膏。
蒋思贤趴过来,眯眯眼,口吻笃定:“我当时在二楼看到周别鹤跟你说话,他的眼神就是面对喜欢的人的眼神,我绝对不会看错。”
叶青澜怔神。
“还有上次我和老江跟你们吃饭,如果你见过周别鹤工作里对其他人的态度,就一定不会怀疑他对你的感情。”
他对她,总是多一分温柔,多一分心软,多一分爱人间的怜惜。
蒋思贤问:“青澜,你们为什么会因为这个闹矛盾。”
叶青澜捧着杯子出神,音色因此带着几分天然的清冷:“我知道,可是如果当初和他结婚的是其他人,而不是我呢?”
蒋思贤一愣,多年挚友,她几乎立刻明白了好友纠结的点,伸手使劲晃叶青澜的肩膀:“宝贝,你在往什么死胡同上想!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如果有如果,我妈还恨不得刚出生就给我订门娃娃亲呢。你,你和周别鹤,你们俩是夫妻,这就是天定的缘分你明白吗?”
叶青澜没被她晃回神,盯着墙上虚焦的一点:“可是如果他以前爱过别人呢?”
“谁?”
“我不知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更痛苦,她甚至无从考究周别鹤从前喜欢什么样的人。
可他一定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女孩,才会愿意花那么大的心思代价,只为哄她开心。
蒋思贤愣了一下,终于明白好友的心结在哪里,她叹一口气,试图开解:“以前是以前。你以前也喜欢过段昶,谁没有年少意气的时候呢?”
叶青澜转过头:“可是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那周别鹤说不定也早就不喜欢那个人了。”蒋思贤见她眼眶有点红,握住她的手,“青澜,你们是夫妻,你们才是彼此的唯一。如果这么介意,就去问问周别鹤。”
叶青澜颤抖着闭上眼。
她不敢问,越是意识到周别鹤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越不敢问。
她承受不起那个可能是肯定的答案。
蒋思贤也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