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习摩挲着他手背,就那么又睡着了。
燕习每天固定生物钟,五点半就醒了,下意识抬手看表,结果手没抬起来,还麻了。
他迟疑了下,睁开眼看见面前的人,正半张脸盖在他手上,另一只手还圈着他的腰。
打石膏的腿应该是别着不舒服,某人干脆架凳子上了。
燕习眉眼逐渐温和,伸手碰了下男人的耳朵。
祁衍本来就没睡实,恍惚着就醒了,对上了燕习的眼睛。
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直到祁衍笑了起来。
燕习鼻腔短暂笑了声,揉了揉他后脑勺,才收回视线。
今年教室的空调开的尤其早,崔主任还拎着电费的单子,去找了祁衍。
祁衍那天刚参加完学生的百日誓师,大太阳底下,拿到单子的时候,和路过的学生借了根笔,洋洋洒洒在单子上签了名字。
“崔主任最近辛苦了。”祁衍淡淡说着,往单子上写了一串数字:“找财务挂我账,就这个银行卡号。”
说完祁衍塞给主任单子。
“祁衍,我不是和你说这个……”崔主任说。
“祁哥你快点儿!”曹晨他们几个等着送祁衍上楼呢。
“走了,崔主任。”
祁衍自从拆了石膏,回学校上课后,但凡是上楼,一回头,总有一群学生在等着他。
回到教室,祁衍一进去,被凉了个哆嗦,最近天气是热,但还没到空调18度的时候。
他们班女孩少,前几天因为开空调这个事儿,祁衍还专门调了位置,让女孩离空调远一点儿。
教室里,学生倒是都还穿着长袖校服,这和在家里开空调,盖被子是一个道理。
最近几天,班里的火气是肉眼可见,嘴边的燎泡,额前的痘痘,水杯里的金银花茶。
学生桌前堆着的书越来越厚,卷子成堆发下去,又成堆收上来,同类型的题错了一遍又一遍,计算能力仿佛退回了小学水平,看着三位数带好几个小数点的乘除法,呆坐着,宁愿相信是自己哪一步算错了。
文科生的晚自习走廊,在外面背书背崩溃,书盖在头上闷着哭出声的也有很多,回宿舍的路上,原本谈恋爱的月季园,也经常传来崩溃的哭声。
随时高考的逼近,学校上空仿佛笼罩着层阴郁的云,天气闷着响雷,在酝酿一场暴雨。
高考前最后一张班级合照,学生像是突然进化了另个形态,一改往常被抽干了几斤的精气的样子,打扮的很像模像样。
备考的课间,上一秒还在说这道题怎么做,下一秒就拿荧光笔在校服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礼堂和领导们拍完毕业照后,祁衍自己也拿了相机,说是想录一段像。
“祁哥别拍我!”顾沁捂着脸:“脸上全是痘痘,好丑。”
“欸!沁姐说自己丑!我们能答应吗?”学生嚷着。
“不答应!丑哪了!我们班长最好看!”
祁衍笑着说:“来,有什么想说的,说几句。”
“说什么?”顾沁最后还是捂着半边脸,笑得腼腆说:“嗯……就有点儿懵,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还有三天就高考了家人们,还做梦呢!”
“人网上都说了,人生不是轨道,是旷野……”
“当然是旷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牛马了?”
“祁哥拍我拍我,我要考南大。”女孩说的很自信:“考不上我就复读!我绝对要上南大!”
“好!”祁衍在镜头外说。
“啊,在拍我?我说什么呀?”
突然镜头转到王桉这边,他懵了下,摸头笑了:“我,我想去广东。”
“为什么想去广东啊?”
“因为喜欢喝广东的凉茶。”王桉不好意思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