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咔嗒声在狭小的私人车厢内回荡,车厢内,掐丝珐琅壁灯投下暖黄的光,铺撒在深酒红色的天鹅绒窗帘上。
窗外暮色渐浓,田野与远山的轮廓早已模糊成墨色的影子。
一张窄小的床铺在角落静静伫立,白色亚麻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羊毛毯叠得方正。
空气里尽是木头的清香,又夹杂着纪斯淮身上那抹冷冽的檀香气息,沉稳、疏离,却又无端勾人。
纪斯淮这回特意包了头等厢的雅间。
紫檀木隔扇将外头的喧嚷尽数隔开,倒像是间精致的客房。
半开的车窗外,江南的清风挟着铁轨的震颤徐徐涌入。
云窈坐在他身旁,浅藕色旗袍柔顺地贴着她的身形,丝绸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开衩处微微露出纤细的小腿,似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风情。
她低垂着眼,睫毛轻颤如蝶翼,指尖紧张地绞着膝上的丝帕。
到底没忍住,眼风悄悄往身侧扫去,瞥了一眼纪斯淮。
他生得极俊,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眉眼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
“窈窈,若乏了,便去床上歇一歇。”
他执账册的手指修长,纸上的墨迹未干,语气却温润:“这床是为你备的,安心睡吧。”
云窈闻言,脸颊倏地染上一抹绯红,心底泛起细密的涟漪。她咬了咬唇,轻轻应了声:“多谢斯淮哥哥。”
她低垂眼帘,指尖状似无意地抚过旗袍开衩,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
绸缎裙角不经意间擦过他笔挺的西裤,如羽毛般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触感。
她心跳漏了半拍,还是慌忙往窗边挪了半寸。
窗外麦田掠过,她望着玻璃上两人模糊的倒影。
她如今的心境,比起初次坐上火车时早已大相径庭。
白聿承昨夜截胡了她,功亏一篑。可即使打乱了她的步调,但最初的计划绝不能变。
还不够,她的欺骗、选择,被发现后带来的后果都远远不是她承受得起的。
她需要更多的底牌,而这张底牌,就在她身边。
——这念头如藤蔓般缠绕在她心头,愈发收紧。
这趟南下的列车要行足一日一夜。
封闭的包厢里,真皮座椅不过方寸,她稍一挪动,旗袍下摆就会蹭到他的西装裤。
窗外暮色渐沉,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偶尔车身晃动,她发间的茉莉香便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在狭小的空间里纠缠不清。
壁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绣花窗帘上,时而交叠,时而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