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柯玉山没站稳,为了不让傅简的伤势更严重,只好把自己当成人肉垫子。
傅简没摔着,倒是柯玉山的手在地面上擦得血迹斑斑。
柯玉山觉得很委屈,手也疼,但还是带着傅简继续走。他们这里是边境,他走得远一点,小道汇入的车辆就更多,找到人把他们捎到大医院去的可能就更大。
他背后的傅简醒过很短暂的一会儿,男人的手指试图去摸柯玉山的脸,抗拒地想从他背上下来,可是很快手指又失去意识地垂下。
直到柯玉山把傅简交给医生的时候,男人似乎意识到什么般地清醒过来,虚弱地睁开眼,攥着柯玉山的衣服不肯放。
傅简哪里肯放,依着柯玉山现在对他的态度,愿意吃这么大的苦头送他来医院就已经是极限了。等他醒来,柯玉山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医院,也不会再回那座小城,傅简重新找他不知道又要找多久。
“别走……山山……”可他的手却被柯玉山强硬地扯开。
“拜托您们了。”柯玉山对医护人员说。
傅简在病床上半昏半醒,他身边没有任何的声响,也闻不到柯玉山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失血太多,拖延太久,伤口甚至感染严重,很可能要死了。
山山走了吗?傅简很伤心地想,他现在很难受,浑身都疼,手很疼,心更疼。
傅简觉得自己真的很差劲,做的错事多到自己快死了,柯玉山都不愿意多陪他最后一小会儿。
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他觉得自己的求生欲要强一些,万一自己没死,可以再去找柯玉山。
傅简在病房猛地睁开眼,艰难地喘着粗气,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试图下床,他要去找柯玉山。
“你的手再乱动就真的保不住了。”
傅简难以置信地看向窗边,他昏迷前已经做好了再去找柯玉山的准备,却没想到能醒来就听见柯玉山的声音。
柯玉山没走。柯玉山没走,他的山山居然没走。
傅简受宠若惊的同时,第一反应就是解释,因为太过急切,他甚至连说话都磕磕绊绊,
“我、我救你没有别的意思,你想走就走,我去找你就是了。”
“也没有要求你陪我,或者原谅我,更不需要跟我和好,你不要勉强自己。”他有些黯淡地补充。
傅简生怕柯玉山因为自己救了他而勉强留下——这样柯玉山会不开心的,比起让柯玉山不开心,傅简情愿自己重新再找他一次,哪怕这次可能是一年两年,也可能要很久。
“你想多了,换了是谁我都不会扔下他一个人的。”柯玉山说。
“哦,好……”傅简讷讷地点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满心的失落。
“我买了粥,你吃点吧。医生说你差不多这时候会醒,现在刚好是温的。”
“好!”傅简惊喜地点头,笨手笨脚又十分急切地去拿床头柜的粥。
这是柯玉山买的粥。哪怕不是柯玉山亲手做的,但这是柯玉山买的,傅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从柯玉山那里得到过任何东西了。
他身体虚弱,有一条手臂包得严严实实,背脊也受了伤,整个胸腹都缠满了绷带,只不过是伸手去拿粥的动作,就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柯玉山只好扶了他一把,主动拿着粥喂他。
傅简才安稳地喝了两口,就留意到柯玉山在打量他的手,似乎在衡量让他一只手自己喝粥可不可以,觉得实在不可行,才继续不冷不热地喂他。
柯玉山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傅简正动作艰难地吃药。
柯玉山见他连手都在抖,还是于心不忍地走了过去。
“你吃的什么药?”柯玉山随口问了一句,想伸手接过药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