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之前问过他,为何会帮穆家。他说你们待他好,不管别人如何,你们待他依旧,觉得你们是良善之人,不愿你们蒙冤,是以愿意帮你。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穆宜华抽出赵阔掌心自己的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在朝中待久了,你也生了一副玲珑肠子。哪有那么多简单不简单的东西,左大夫能辨黑白,替我们申冤,也不攀附权贵,从心之所向,不正是一个正人君子该有的样子吗?我觉得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去登门拜谢呢。”
“登门拜谢?”赵阔笑了,“那穆娘子可真是太把他放在心上了,连我都享受不了的待遇,他却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唉……世态炎凉,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穆宜华被他逗笑:“说的我好像很不讲理似的。”
“你不就是吗?蛮不讲理的小刁妇,我把你救出来,那么大的功劳,你一见到我就想赶我走……”
穆宜华笑着所幸破罐子破摔:“那好吧,天色已晚,三大王慢走。”
“你……”赵阔叹了口气:“好吧,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没挪步子,只是试探地低头凑近,二人鼻子相贴,轻轻厮磨了一阵。穆宜华睁着眼睛看着他没说话也没躲避,赵阔呼吸一滞,揽起她的腰亲了下去。
秋夜蝈叫蝉鸣渐歇,赵阔摒了声息,满怀欣喜地从后门离开。
徒留穆宜华一人坐于榻上,满面通红-
宁之南与贺辰光的婚礼定在十一月初九,这几日宁府上下忙成一团,却也是喜气洋洋,逢人便是十分笑,看得人心里都敞亮。
穆宜华一早备下他们的新婚贺礼,便拉着虞倩倩去宁府帮忙。
可一到宁府,看着塞满整个前堂的聘礼,二人兴奋难抑,打开箱子一个个看过去。
“绫罗五匹,还有成衣褙子、长衫、夹袄、百迭裙……”
“雅安露芽、蒙顶茶、聘雁、羊肉、牛肉,丰乐楼的眉寿、和旨,竟还有李驸马家的金波酒,他们怎么弄到的?”
“这儿还有金钏、金镯、金帔坠呢,三金也齐全。”穆宜华看完最后一个小箱子,将它合上,“这贺家也算是有诚心,聘礼备得又全又好。”
虞倩倩看着满堂琳琅,心中又开心又畅快,感叹道:“之南真是找了个好人家。”
宁之南听她们二人夸,脸上红扑扑的,像小孩子分享什么新奇玩意儿一般道:“我屋里还有好东西呢。”
穆虞二人连忙撺掇她拿出来看,比自己成亲还开心。
二人等在宁之南闺房里,看着她从梳妆匣深处抽出一张信封,她拿出来抖开一看,是两张眉州的田契和地契,上头写的是宁之南的名字。
“这是贺家给你的?”
宁之南抿嘴笑着点点头:“虽说我们家家大业大,我也不图他们这些东西,但是他们能给,说明是真心实意要我嫁进他们家的。”
“那是自然啦,你这样好的女子,嫁给他们自然是便宜了他们的,他们哪还有慢怠你的道理?”穆宜华有些义愤填膺。
宁之南收起田契地契,三人仰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我见今日如画不在,是去贺家挂帐铺房了吧?”
“嗯,她、方嬷嬷还有媒人一同去的。”
“贺家在京中有屋?”
宁之南摇了摇头:“本是要买的,都看好地界了。但吏部告诉他要外放,此事便搁置了,等外放的地方定下,便去那里安置买屋。他们在城东新纺街赁一间三进的宅子成亲,到时候拜堂喜酒都在那儿。新纺街离我们府上也不远,接亲迎亲都方便。”
穆宜华点头:“思虑得倒是周全。”
“之南,那个……婚书在吗?可否拿出来让我们瞧瞧?”虞倩倩问道。
“是啊,我也想看看呢。”穆宜华搭腔。
宁之南打了她一下:“怎么瞧着像是你成亲,你比我还开心呢。”
穆宜华打趣:“你可是我身边最早成亲的,我从前看姑姨们成亲,都没什么感觉,总觉得此事离自己甚是遥远。可今日见着你都要出嫁了,才知真是到了做这件事的年纪了。”
宁之南笑:“你如今才觉得?那三大王可真是——”话到一半,宁之南立马住嘴,见穆宜华神色忽然垮了,立马上去捧住她的脸揉搓一阵,“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你……你若是真的生气了,那,那这亲就你来成,了你一桩心愿!”
穆宜华哭笑不得,拂开她的手:“贫嘴贫舌,快把婚书拿来!”
宁之南一边抱怨婚书在父母屋里,一边还是起身去拿。
等她拿来,两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一下子凑上前去探看。
虞倩倩轻声念道:“同里之交,结缘早岁。某长子辰光,天资愚钝,貌资平庸,近凭游艺之师传。贤娘子敬章淑慎,仪表端方。愿乞赤绳系定,珠联璧合,结无穷之好。”
穆宜华看这些字就忍不住调侃:“敬章淑慎,仪表端方,说的真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