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告诉你们的主雇,若是他愿意为了你们跟我打官司,我穆宜华奉陪到底!”
小混混们连连摇头,各个噤声不敢言。
穆宜华收起铜棍,深呼出一口浊气,却听外头穆长青由远及近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穆宜华!穆宜华!”穆长青跑进酒楼,完全无视眼下的混乱抓起穆宜华就往外跑,“快快!快跑!”
穆宜华一甩手:“怎么了?好好说话!”
穆长青一脸焦急:“姐姐你赶紧走吧!辛姐姐那边我让阿眉去传话了,你们俩都不要回家!”
穆宜华抬了抬眼皮,心下顿时了然:“杭州那边……”
“齐千将军从杭州来找你了!现在就在我们家门口呐!”
第157章
左衷忻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承想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偌大宫室,唯余他们二人。赵阔高坐明堂,阴鸷地望着站在底下的左衷忻。
赵阔俯视着他,将他对皇帝的谦卑恭敬一览无余,可心中去没有任何快感。
明明他才是天子啊,可左衷忻这样淡然平静,恍若一个胜利者。
是啊,任谁得到了自己心爱的人,都会像他一样吧?
不用开口便已定输赢。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吗?”赵阔凝视着他。
左衷忻掩眸:“陛下已经都知道了,不是吗?”
赵阔紧紧攥住龙椅,强忍着心头的愤怒,冷笑:“对啊,我都知道了。若非阿兆替那个什么汪老板修画,我到如今都不会知道她还活在这个世上。从汴京逃到明州,她该过得有多苦才会去替别人修画?左衷忻啊左衷忻,你一直都知道却忍心看她这般吃苦?你还有脸说爱慕她?”
“陛下,宜华她有自食其力的能力。她画画画得很好,有很多人找她画插画,她还会给豪绅妇人们画像,她赚了很多钱。”
“可她本不用这般艰辛。”赵阔打断他,“她曾经作画只为喜好从不为谋生。你看她为生计到了这般田地,宁愿看她吃苦也不愿告诉我。世人都道左状元为人正直,刚正不阿,看来都是错看了。处心积虑、机关算尽、莫名难测才是你。”
左衷忻缓缓抬头,没有辩解。他直视着赵阔,眼底毫无波澜。
可也就是这个样子,让赵阔更加不甘,更加耻辱。
“那陛下如今知道了,是打算把人抢回去吗?”
“她本来就是我的。”
左衷忻笑着摇了摇头,答道:“不是。她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她属于她自己。您觉得她如今的处境都是我一手造成,实则不然,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自愿的。事到如今,陛下您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质问我?”赵阔紧绷着下颌,“未成礼的,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丈夫?还是直言相劝的翰林学士?”
左衷忻叹气轻笑:“陛下也可以将我当做一个懂她的知己。”
“知己?知己?”赵阔哂笑,“左翰林巧言令色,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且问你,阿兆知道你隐瞒了她这么多吗?她知道你步步为营把她当做猎物一样算计吗?她知道你从汴京开始就觊觎她了吗?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敢说,你就敢自称知己?”
“陛下,您觉得宜华聪明吗?”
“宜华”这两个字眼像是火一般灼伤了赵阔,未等他再次开口,左衷忻又道:“宜华很聪明,所以您又是为什么觉得我能瞒得住她呢?若真是如您所说是我算计她,那她得有多愚蠢才会和我定亲?您觉得宜华是这样的人吗?
“她不是。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从十七岁开始便爱慕她,她知道我帮她劝她救她都是因为我爱慕她。我对她从不隐瞒——我所有的心思,或赤诚或肮脏,我都会告诉她。陛下,她不是因为我欺骗她,她才接受我。而是因为我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所以才定亲。”
多好听的字眼啊。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这本该是属于他和阿兆的词语。他们本来也曾拥有过。
可左衷忻的话,一字一句都像锤头一般砸在赵阔的心上,听得他耳膜鼓胀,气血翻涌。
什么两情相悦?什么情投意合?
有什么感情能好过他们十多年的相识相知?有什么情义能比得过他们为彼此抛弃一切私奔?
没有。
没有。
没有。
“陛下,微臣知道您在想什么。但微臣还是要劝您,宜华她因为您受够了宫廷折磨,她不想回去了。她如今过得很好,很自在。宫阙万间,夜眠不过三尺榻。家财万贯,一日不过三餐食。她所求不多,唯有自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