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是想见见你。”
“我也想见你。”周萦笑了,说完又苦恼了下来,“就是我们最近结课有点忙,还要准备好多考试,没有很充足的时间跟你发消息还有打电话。”
“不过!过阵子考完试就闲下来了,课也少了,到时候我天天去梦苑找你。这样就不用你辛苦地跑来找我了。”
见她两眼发亮的样子,扶怀玉心又软了软,轻声告诉周萦,“没关系,你学业要紧。”
“那也没有你要紧嘛。”周萦贴着她又说,“姐姐,你吃了晚饭嘛?”
“还没。”
“那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想吃上次那家火锅店了,那家的冰粉真的很好吃。”
“好。”
那些积攒在心底,已经抵达舌尖的话,就这么被冲散。
扶怀玉没再提那件事,当作无事发生,总想着,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之后周萦也没有问过她,为什么最近不往家里送糖。两人的关系就这样如同往常,安稳度日。
一场一个人的插曲,在悄无声息间过去。
再是半年后,周萦到了大三下学期实习的时候。她进入市内的一家公司,每天一堆烦心事,怎样吐都吐不完。
有关于实习期间的人际关系,繁忙程度,还有学校课程的作业,各种糟心事接连而来,扶怀玉每天晚上都会听她讲述。
原本扶怀玉平时睡点是晚上九点半,但自从周萦开始实习,扶怀玉为了开解她、告诉她如何与人相处交流,睡点硬生生从九点拖到了夜晚十二点。
睡的时间变晚,而常年早起的习惯又促使她早上六点睁眼。
因此那段时间她连带着睡眠与气色,都不大好。
然而,从来都是祸不单行。原先有关周萦的事就像是在慢慢无形中磨耗她的精力,而那天传来的噩耗则是给了她致命一击。
——曾经关系很好的高中同学,因抑郁症坠楼去世了。
那个同学名叫易三宁,高中时期,扶怀玉和高晚以及她每日都会一起上下学,讲述彼此对未来的幻想。
那时,高晚说想给热爱音乐的音乐人一个归宿,易三宁说想要一个全是女性、没有所谓的凝视、足够安全、足够令人惬意放松的地方。
扶怀玉便凝聚了她们的梦想。
于是之后,就有了梦苑。
——是高晚未完成的音乐梦,是易三宁幻想中的安居所,也是扶怀玉向往的花苑。
然而天意不如人意,露骨的现实变故将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剥离。
最先离开的是易三宁,她自幼写作,长大后从事写作行业,推崇女性主义,年纪轻轻便出版多本书籍。
但在十年前就连人体正常的生理期都会被视为羞耻话题的时代,那些思想宛如逆流的异类,在众人当中格格不入。
她所写下的文字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因此她常年遭受恐吓。
骇人的快递,长篇文字辱骂,比比皆是。
长久以往,她的心理防线接近崩溃,在不久后前往国外居住。离开梦苑,就此断开与国内一切友人的联系。
接后离开梦苑的,是高晚。
幼时父母车祸去世,扶怀玉被小姨收养,就此于小姨的女儿高晚相熟。她们一起长大,她也见证了小姨与高晚两人间,因对于音乐的分歧产生的隔阂。
就在梦苑创立的没两年,小姨因为确诊癌症晚期去世,高晚便因此得了心病,抑郁而终,离开人世。
而现下,扶怀玉未曾想到,自多年前易三宁离开后再度得知关于她的消息,是有关她跳楼自杀。
这道去世的消息,还是她从网络信息的热搜词条上看见的。
待到找寻到易三宁的家人,家人告知她尸体已经火化成骨灰,撒进了大海。
所以她连与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易三宁只留下了所写的书籍,和三封信。
一封给家人,一封给高晚,还有一封是给扶怀玉。
扶怀玉把给高晚那份信,焚烧成灰,送去给高晚,然后再坐在高晚的墓前,读下易三宁留下的最后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