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太后,在离宫的时间里,对人手的掌控也大不如前,被钱全忠和王积贵分别蚕食了不少,最终归拢于他的手中。
皇后或许有机会,但她是大皇子的生母,做这种事于她没有任何好处。
因此,金嬷嬷背后的势力来自于宫外,又在后宫有着不俗的经營。
有了思绪,紀宸的神情仍未缓和多少,因为他在登基后设法拔除太后一部分势力时,竟遗漏了先帝后宫其他势力残留。
先帝时,雖是母后一家独大,只需暂避昭贵妃的锋芒,而昭贵妃有宠无子,女儿又年幼,从长远来看实在不足为惧,但先帝除了紀宸还有三名正儿八经的皇子,三名皇子背后又各有家族。
纪宸当太子时,他的地位不可动摇,当了皇上,帝王心术更是贯彻得当,但若几十年后,膝下皇子甚至不能擇出一个当普通帝王,那必是要从宗亲中过嗣一名,恐怕背后之人
正是打着这种营算。
布局几十年谋得皇位,也不算是庸策。
“此事,朕会一查到底。”纪宸道。
纪宸在沉吟不语时无一人敢打扰他,沈青也只是偷瞄了两眼,沉怒中的皇帝压迫感十足,但却也赋予了非凡的魅力。
皇后迫不及待接着问:“那何贵人呢?她虽有错,但身懷龙裔,若此时申斥,恐怕会引得胎气不稳。”
作为国母,纵然想拿何贵人开刀,但首先要顧忌的还是她腹中的孩子。
皇后眼中闪过晦暗。
沈青情绪回落,她兴奋的太早了,何贵人懷孕,便是皇后有所打算,也得依照着皇上的意思。
妃子一旦懷孕,那便是未来皇子生母,已经不能按处罰嫔妃的方法来处罰怀孕嫔妃。
也怨不得何贵人要冒着皇后记恨的风险出手,她怀着孕,本身就是个底牌。
何况算计皇后身邊区区一名宫女。
况且皇上膝下子嗣不丰,他虽然年轻,也要多在子嗣上看重些。
不过何贵人为何要使人陷害她?沈青有点想不明白,何贵人她见过几次,是个有野心且聪明的,当日太后宫里,她因有孕并不在。
所以从开始怀疑时,沈青就没想到过何贵人,毕竟同属皇后阵营,理应戮力同心,即便做不到,也不该朝自己人身上使计谋。
她难道就没想过事情暴露,皇后如何看她?还是说笃定皇后明知真相也会保她而放弃沈青?
纪宸的目光扫过沈青略显郁闷的脸上,眸光轻闪,对皇后的话心中有了答案。
“何氏当初升位太快,以至于被养大了野心,尽学些算计手段,皇子公主母妃不应是这样的人。既然查清楚了,便将她降回才人,若顺利生产,才人之位足矣,若腹中孩儿不能安然诞下,说明位份高了,理应降成宝林。”
“将这段话原原本本复述给何才人听。”
沈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抬头,猝不及防撞上了皇上的视线,或者说纪宸一直都若有若无在看她,在观察她的反应,偏她感触不到。
如果是因为她而选擇惩处何才人……一想到这种可能,沈青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自觉咬着唇,心脏微微酸软,悄然红了耳根。
偏爱确实有能动摇人心的本事。
皇后同样愕然,再怎么说何才人还怀着孕,说皇上不顧及她腹中胎儿吧,又不允许她伤心过度失了孩子,所以预设了宝林的位份当作惩罚。可若说皇上顾及未出世的皇二子或是长公主,又着实不像,这道命令下去,完全是戳着何才人心窝来处罚。
宫里女人最在意的不就是位份和孩子么……这般想法不过一个晃神,皇后称是并道歉:“当初是臣妾思虑不周,想着何才人有孕有功,才想将她提拔为贵人,想着日后这皇嗣养在生母处,生母的位份注定不能低,不若提前奖赏何才人。却未曾想何才人的德行有亏,并不能使她居于高位。”
皇后确实有意拿成为一宫主位来讓何才人更加忠心,但何才人心大,竟想插手她宫里。
这是皇后绝不允许的,也不能容忍的。
这亦说明何才人不好掌控,不若早早打压,不叫她有仗着皇嗣复起的机会。且听皇上的意思,如果何才人生下孩子,会给那孩子重新择一母妃。
“你为何才人周全考虑本无错,要怪也怪何才人自己。”纪宸轻飘飘一句话止住了皇后自责之语。
屋外的风波已接近尾声,章嬷嬷和金嬷嬷皇上必是要带走,皇后带着大皇子恭送皇上离开。
然后转身对沈青道:“今晚大家都惊骇过度,伺候大皇子的宫人嬷嬷,赏些金银以作安抚,你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沈青领命刚要走,便听皇后叫住她,忽然道:“沈青,你是本宫最信赖的人,本宫不希望有一天你会像何才人这般背叛本宫。”
其实将何才人保出这场风波不难,但她心中不喜何才人的作为是一回事,在何才人与沈青之间选了后者也是事实。
在这个过程中,她也闪过念头,保何才人,与沈青离心,亦或者与何才人一刀两断,讓沈青忠心不二。
这很好抉择,她选了后者。
何才人这枚棋子废了,皇后手上真真切切处于无人可用的状态,然这一批新妃只剩章才人或许可为她一用,其余宝林中更是没什么出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