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闪闪愣在了那里。
如果一个人拒绝你的时候有找借口和理由,那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她什么都不说,只表示自己不乐意。那她一定是在心里把这件事拒绝了一万遍,甚至列入了超级厌恶的范围。
易闪闪的眉头皱起来,她有些想不通。
从昨晚到现在,她们的相处明明很愉快。应愿现在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这会让她怀疑自己的判断和魅力。
“是不想和别的人一起玩吗?”易闪闪不服气,还是企图找到答案。
应愿摇头。
“那是不喜欢去山上玩?”
应愿还是摇头。
易闪闪的怒气逐渐冒了上来,她双手环胸睨着应愿:“所以,其实是不想和我玩?”
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在赌气。
应愿对她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在她们的相处中,应愿总是在迁就她,关心她,会默默地为她做许多事情。
易闪闪全都看在眼里,所以,答案不可能是应愿不想和她玩。
她说出这句话,只是想听到应愿的反驳。
哪怕应愿只是露出茫然无措的表情,那也算是反驳。
被反驳后,她会缓下态度再去哄哄应愿,好好地问一问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然后给出一些缓兵之计的解决方案。
易闪闪早已熟练了这一套。
面对应愿,这一套更是百试不爽。
然而此刻,应愿的脸上没有任何纠缠的表情。她在听到这句话后,眉峰轻轻下落,是一个让人感觉悲伤的神态。
“对。”她道,“我不打算和你玩了。”
易闪闪真是震惊。
这震惊甚至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盯着应愿,不明白从那么柔软温暖的身体里,怎么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你在……和我开玩笑?”
易闪闪所有高昂的情绪都掉落了下去,尾音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没有,我很认真。”应愿看着她,继续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着无比残忍的话:
“其实应该早点和你说清楚,我不喜欢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不喜欢我们的相处方式。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之前我采取了错误的处理方法,我没有把事情说清,就突然躲你。后来又企图通过规定见面的时间,来慢慢拉远我们之间的联系。
“现在,我认识到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应愿还是下落了视线,盯着地毯上的一小片花纹:“我真正应该做的,就是和你说清楚我的意愿。我不愿意再继续了,不想再当你的抱枕或者安慰剂。我知道你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我希望你通过更科学的手段去治疗它,或者……另外找一个能够提供给你这种服务的人。”
“啊————!”易闪闪突然尖叫一声。
她抓起了手边的东西,就向应愿扔去。
那正是一个抱枕,灰棕色,扔过来的时候,轻飘飘的,没有杀伤力。
落在应愿的脚下,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心。
“你滚!”易闪闪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才有病!”
应愿心里一颤,抬眼去看。
她从未见过易闪闪这个样子,白生生的脸上全是愤怒,眉头皱得那么紧,眼圈却是红的。
她穿着米色的睡裙,露出来的四肢脆弱的像抬手便能折断的藕,她的太阳般的光芒骤然散去,留下一片雪一般的苍白。
只这一眼,应愿便不敢再看。
她抬脚向外走去,路过易闪闪的时候两人之间还有遥远的距离。匆匆一瞥,滑成柔软模糊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