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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终归是要回去的，你也或许没有那么喜欢我，或许在遇到新的人以后，你会觉得她们比我更适合……”

易闪闪的思绪有些恍惚，但随之到来的，是更大的力道，捏得应愿生疼。

“可我不会放手的。”她喃喃道，“我不会放手的。”

海风把她的头发吹到了应愿的手臂上，柔软得像是抚摸，易闪闪又笑了：“那我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个呢，你可以把它当做我为数不多的良心，当做药剂使用前的不良反应警告和免责声明。”

“因为我在向你告白，应愿。正式告白。”

视线正前方，出现了一架白色钢琴，在海浪可以轻轻吻上的位置，琴脚陷进泥沙里。

易闪闪继续带着应愿向前走，她的脚步开始加快，有些迫不及待，她的笑容逐渐扩大，变成最灿烂的样子，好像方才应愿听到的那些晦暗的想法，是一阵倏忽便不见的风。

她们来到了钢琴前，易闪闪松懈了握着应愿掌心的力度。她提起裙摆，轻盈地向她行了一个公主的礼节。而后，像最正式的表演那样，端正而又明朗地道：“这是我为你写的乐曲，应愿。”

“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完成过任何一首完整的创作。

“是你给了我无限的灵感，所以这首曲子将以你为名。”

“请欣赏我的求爱，《应愿》。”

第106章

易闪闪来到了钢琴前，海风把她的长发和裙摆吹起，像波浪在她的身体上翻涌，月光落在她的脸颊上，为她晕上一层淡淡的银色的光辉。

不必有闪亮的灯光，因为应愿的视线会一刻不错地落在易闪闪的身上。也不必有外置的音响，因为琴声伴随着海浪，只为一个人独奏。

易闪闪垂眸，手腕青白，音符从指尖流淌。

不像应愿大多听到的那些先缓后急的乐曲，易闪闪的初始便是轻盈跳跃的旋律，快乐的节奏，如同起舞。

应愿的脑海里浮现出画面，无数次易闪闪奔向她的画面。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易闪闪来见她，总是欢快的，灿烂的，她的脚步轻轻跃起，她的裙摆和发丝张扬，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

节奏越来越快，随着音符的攀升，突然落下了一串强烈的和弦，如同碰撞。

易闪闪撞进了她怀里。

短暂的休止。

万籁俱寂，只剩下琴弦微微的颤动，裹挟在海风里，好像被完全隐匿，又似乎根本无法躲藏。

应愿深呼吸，呼吸埋在胸腔，身体变得敏锐，心脏开始有存在感。

乐曲得以继续，右手指尖，单调的两个音节，循环往复，心跳的节拍。

节拍渐渐加快，忽地流淌出去，不再清脆果决，延长音缠绵缭绕，夹杂着细碎的颤动，如同衣物间的摩挲。

她们在拥抱。

温度，气味，舒缓如沉静的港湾，暗藏着闷重的心跳。

那心跳越来越重，易闪闪的左手已经不满于藏在暗沉的低音区，她向中央进击，她追逐着右手节奏平稳的旋律。她要打破那节奏，她的慌乱的指尖，要杂糅在一起，她要越过阻碍，击响最高调的音符。

曲调激荡，海浪也变得汹涌。

泡沫冲击到脚下，踏板用力地下踩，沙砾陷入了琴键，琴弦震荡着微微的哑。

易闪闪那细瘦的手臂，此刻蕴含了无限的力量，青色的血管显露，肌肉的形状清晰。

指尖的用力会让身体轻轻弹起，她向前倾身，像要陷入这乐章里，风却在与她对抗，将她的长发向后掀去。

雪一般的皮肤，蓬勃的山脉一般的棱线。

应愿看见她们的追逐拉扯和纠葛，争执误解和混乱，但那些如今回头望，竟不觉得有一丝的痛苦。

如果一切都是为了走到此刻，那深深浅浅的每一步，都不是浪费。

清脆的一声敲击，响在最让人耳清目明的那一刻。

乐章又回归到了第一段，轻盈的节奏，欢快的旋律。

但细听，那跃起的脚步变成了两个人的，错落有致，慢半拍又追赶上，最终融合在一起。

易闪闪轻抬手，演奏结束。

她坐在琴凳上，垂眸，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