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摇头,走开干他的活计去了。
夜里,芳嬷嬷去书屋催冬宁上床安歇,推开门,就看小姑娘双手托着腮,书页摊在桌上,人仰头看窗外的明月,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姐儿,快别写了,我给你烧好热水了。”
冬宁像是没听到她的召唤,微张着嘴出神,随后迟钝地转头,葡萄般圆润的大眼看着她,“孃孃,那个哥哥好可怜啊。”
芳嬷嬷表情一顿。
她没想到,冬宁发了这么久的呆,脑子里竟然一直都在惦记着那个戏子。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他起了兴趣,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是呀,各人有人的命。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不错了,想不了那么多。”
她歪着头,手掌托住小脸儿,“可是他的经历真的好特别……”
他身上笼着层独特的气质,朦胧如春雾,叫人想要一探究竟。
她忽然坐直了身子,“孃孃!我想把那个哥哥的故事写成书,让他做我的男主人公!”
芳嬷嬷彻底变了脸色。
望着小姑娘兴奋的眼眸,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本是想着将她和裴延凑成一对的,可没成想,却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冬宁确乎对他没有那个意思。
可那个方仕英,却勾起了她极大的好奇心。她好像总容易,为这种具有故事感的异性吸引。
“章大人必不会同意的,你莫要再同他接触。”芳嬷嬷垮下个脸,摆出章凌之来威吓她。
冬宁眼神心虚地闪躲一下,放低声音道:“我悄悄地去找他,不要给小叔叔抓到就是了……”
芳嬷嬷嘴角一抽,竟是说不出话来。
第46章妒火中烧她身上,沾染着陌生男子的气……
又是有应酬的一晚。
顺天府府尹窦海平家的大公子娶妻,在府中大摆筵席,直闹到戍时才休。
他为人豪爽好客,又是个善饮酒的,今日喜事临门,愣是拉着章凌之并一干相投的同僚,不把自己喝倒不放人走。
章凌之无奈,只得留下应和。席间那窦海平喝大了,竟是又调侃起他的婚事来,“凌之呀,你自己的事也得抓紧上心点了,别到时候我都做了爷爷,你这儿子都还没生出来呢。”
又是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章凌之扯一下嘴角,不置可否。
按理说,他是常被人拿这个事儿取笑惯的,以往还能云淡风轻不放心上,现在却也是有点烦不胜烦了。
见他脸色有点不太好,旁边还稍清醒的同僚连忙帮着打岔过去,就怕这老窦一时醉糊涂,得意忘形间真把章阁老得罪了。
众人继续转向别的话题去了,章凌之摸着酒杯,一时失神,却在众宾喧哗间,独享片刻落寞。
娶妻?
过去,他一心扑在公务上,又兼被嫂嫂的流言缠身,没功夫想这个。他不大于此事上张罗,更没有哪个中意的姑娘,非要将她娶回家不可。
酒杯里倒映着月色,水波粼粼,杯身在虎口处转了几圈,舌尖刮过上颚,他回味起将她的软唇含在口中的温度。
那一双墨黑的猫儿眼,而今看向他时,总是盈满倔强与暗戳戳的反叛,好像随时等着一跃而起,就要逃离他的掌心。
酒杯递到嘴边,他仰头,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清酒卷入腹中,眼眸都被浸得暗沉了几分。心中有些滋味,越发说不清。
过去,他以为自己是想放鸟儿飞翔的,看它翱翔在蓝天,心中会生出骄傲与希冀。可等它真的扑楞着翅膀要升空,他却慌得只想一把攥紧,好让它不要离开掌中,永远,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晚宴喝得太尽兴,至晚,方散。
章凌之沾着一身酒气回府,头有点晕乎地迈出轿门。刚一跨进前庭,何晏就立刻迎上来,“主子,雪儿姑娘今日下午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呢。”
脚步一顿,他拧眉侧头,“她又跑哪儿去了?”
这丫头,越来越爱在外头疯了。
“我听车夫说,好像是去那个百戏阁,估摸着是要上那儿看演出呢。”
“蹦嚓蹦嚓蹦嚓”!“蹦蹦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