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蘅觉得不妙,心想他怎么哪儿都能藏这些大逆不道的东西,如今拿出这弓,也不知是要射谁。
她被绑着手,不能动作,只能默默地靠在窗棂边,看着他动作。
他提着弓一步步走近,“我看你还是不太明白。你不愿帮我,是不想推出庄非受死,那我便告诉你,他现下还能活着,完全是因为他还有些用处,否则我现在便能一箭取了他性命。更何况,你对他还有什么恻隐之心?他都能将你卖给谢家,你又何必下不去手?”
“我不太想告诉你这些道理,但事实确实是,恻隐之心毫无用处。”
庄蘅看着他,没说话,半晌才咬牙道:“我又不是你,你能心安理得地同谢家作对,能威胁你的亲弟弟,还毫无愧疚之心,我不能。”
谢容与不怒反笑,“我就是一个恶人,你一开始不也便知道么?怎么,现下后悔了?”
说罢,他猛地松开庄蘅手腕上的披帛,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却将弓递到她手里,唇角勾起一抹笑,“在你看来,帮我便是要害死他,所以你不愿意。那我若是让你现下便直接动手呢?反正他总归要死,不如给个痛快。”
庄蘅挣扎着想将弓还给他,反被他握住了手,逼着她拉开了弓,对准了不远处水榭之上的身影。
她的手颤抖着,却被他牢牢握住了手,让她挣脱不得。
她盯着那支箭,却根本冷静不下来。
她当然知道谢容与是什么人。她只能确定他不会伤害自己,但他到底会不会逼着自己杀人,她并不确定。
若是这支箭真的放出去了,她又该如何。
庄蘅觉得事情正在崩坏的边缘游走,她却只能喘息着道:“你放手。”
他却根本没理会她,反而仍旧拉着弓对准了不远处的庄非,“握好,我马上便会松手,若是这箭意外射中你那位好爹爹,可怨不得我。”
庄蘅实在忍不住,只能颤抖着无助道:“我答应你,你放开我。”
谢容与却仍旧无动于衷,“答应我?庄四小姐每每话说得都好听,让我怎么信你?”
她如今被迫握着这弓,仿佛都能看见片刻后这箭飞向水榭,尔后有人轰然倒地,鲜血飞溅的模样。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落了泪,哽咽着道:“谢侍郎,我一定会听你的话,你先放开我。”
他淡笑着,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直到发现她是真正畏惧了,这才将手松开。
庄蘅垂眸,泪水滑落,他却颇有兴致看着她落泪,嗤笑道:“现下知道怕了?”
她早该乖乖听他的话。
她抹了把泪,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直直地看着他。
庄蘅现下确实是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
谢容与知道有很多人恨他入骨,但没有人像她一样坦然地表露她的恨意。经此一遭,她对他的态度明显变了,掺杂了更多的恨意,但一想到这一点,他却奇怪地兴奋了起来,仿佛全身的血都翻涌着,叫嚣着要涌出体内。
毕竟恨才能支撑一个人走得更远。
他倒是好奇起来,她若是真正恨他,她会做什么。
她若是真有胆量拿起匕首架上他的脖颈,那才有意思。
于是他颇有兴致地笑道:“恨我么?恨我你也还是要乖乖帮我做事,再把你的兄长推出来送死,否则你都自身难保,庄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