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敷一会就好。”说罢,四阿哥拉起扶摇的手。
扶摇顿了顿,抬起另一只手,给他信,“四阿哥,你看吧,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四阿哥低瞥一眼,却道:“不必,我已知道丈人想说什么。”
回到寝屋,胤禛拿一张巾子在冷水里浸泡,然后拧两下,将巾子叠成一个小方块,贴上扶摇的半边脸。
凉爽的感觉顷刻替代了疼处的火热,扶摇闭眼,舒服地靠入胤禛手掌心。
“我早有交待,那拉氏来的信,不必再扣留。”
“宫里到处是他人耳目,我不得不谨慎。家书若给了你,惹你思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一旦你阿玛尝到甜头,就会接着进来第四封家书、第五封……”
扶摇睁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四阿哥,你……”
“所以,你根本无需做多余的事。”
“……”
多余的事……
品着这几个字,扶摇慢慢摆正了脑袋,脸颊离开胤禛掌心的时候,巾子也冷不防滑落下来。四阿哥接住巾子,继续贴住她的脸。
这会子好像这巾子是有些冷了,凉意直渗到骨头缝里去。
扶摇默默地想,站在四阿哥的立场,四阿哥当然是没有错的,可难道她做的就是错的,是多余的事吗?那她为什么会做多余的事呢?
忽然脑子里搅成一团乱麻,似千百细针扎入脑海。她不能再去想,否则要被卷到万劫不复的境地里。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她脑子里说话,可嗡嗡嗡的根本听不清。
“扶摇?”
回过神,发现原来是四阿哥喊她。扶摇定了定神,扬起一个微笑,“今日恐怕真有些累。”话刚落,就听屋外传来叩门声。
按理说夜深了,无主子吩咐,下人们是不可能主动来敲门,又敲得如此着急,必是出了事。扶摇和四阿哥对视一眼,四阿哥当即放下巾子,拉开房门。
“四爷。”苏培盛躬身立在门外,脸色十分难看。
“出事了,十三爷和十四爷他他他他们喝多了……不小心翻入宗室太太住的院子,这会正给漪兰姑娘当成贼打呢!”-
胤祥和胤禵两兄弟醉酒后的情状简直天差地别,前一个吃醉酒规规矩矩倒地就睡,后一个吃醉酒常常搅得身边人仰马翻。
胤禛向知胤禵酒品,这回也是盯着他喝下醒酒汤,又送入外院厢房,特地命人好生照看才走,哪知胤禵睡到半夜要出恭,出恭后仍未清醒,迷迷糊糊间发现自己没在宫里住,而是到了一个不知是哪里的地方。
胤禵回去就把胤祥提溜起来,明明才只七岁,力气却大得惊人。
“十三哥,快跟我走!”
醉酒中的胤祥由于太温顺,只凭一腔兄弟情谊,眼皮都没全撩开就跟着胤禵跑,两人在前跑,贴身的小太监就在后头追,这追着跑着躲猫似得,便将胤禵和胤祥赶往了花园深处。
东北角小院正好紧挨后花园,胤禵躲小太监躲得兴起,拉着胤祥翻上墙头,两个人趔趔趄趄在园墙上走了一圈,从这边园墙翻到那边院墙,胤禵正自得意,“啪嗒”一下,乐极生悲,从墙上摔了,胤祥见状伸手去救,把自个也折了下去。
“啊!”
于此同时,少女的惊呼声一并响起。
他们滚落的地方恰搭了个紫藤花架,两个人落到花架,又从花架上滚落,胤禵一掉下去就人事不知,胤祥匆忙爬起,醉意摔去大半,试了试胤禵鼻息,方才松一口气。
抬头,却见一个姑娘怔怔望着他。
“你——”胤祥刚开了个口,就听“呲”的一声。
紫衣姑娘握紧手里的铜喷壶,登时呲了他一脸水。
“来人啊!有贼!!!”
漪兰叫喊着就跑了,引来许多下人抄起家伙捉贼,贴身太监发现赶到时,胤祥让太监将胤禵送回,他留下处理麻烦,还特别嘱咐小太监莫说出他的身份。
只因实在是,丢脸丢大了。
但漪兰哪能轻易让人带走小贼?便是灯下看清了胤祥模样和一身绫罗华服,她也得要个说法。
这便是苏培盛口中十三十四被当贼打的全部始末,当扶摇和四阿哥急匆匆赶到,却发现,漪兰泪眼涟涟正跟胤祥赔罪。
“不知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我若是知道,便悄悄地让你们离去了。我是个弱女子,看见两个黑影,自然是害怕极的,还请十三阿哥勿怪。”
“哦,没事没事。”胤祥摆摆手。心道:你是个弱女子吗?刚才拿水呲我的时候可一点也看不出来,而且刚才叫嚷的那几声,可真真儿洪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