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已经做上饭了,为表心意,扶摇主动提出要帮忙,陈婆当然是婉拒,然而四阿哥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把扶摇往土灶推。
“去吧,夫人。”
“……”扶摇扭头看他。
四阿哥一脸笑意,在她耳边悄声:“天天在府里跟你那丫头探讨饮食,总会做一两样吧。为夫还没试过你的手艺。”
“……我不会。”扶摇心道:我只是天天和春华探讨吃什么,没有探讨怎么做啊,春华负责做,我只负责吃。
看着四阿哥略略僵住的脸,扶摇正色道:“我的帮忙,是洗碗。”可这会还没开饭,哪里有碗给她洗?于是扶摇侧首看了眼已有三道裂缝的柳木菜板,接道,“切菜应也可以。”
四阿哥眉一挑,“是吗?”
他话刚落,“砰”一声,菜板上掉下来只血淋淋的野兔。
元大叔用胳膊擦一把汗,手里仍擎那把柴刀,不过刀已染血,他呵呵笑道:“别看这山兔子个儿不大,可是不好宰啊,喝露水啃野菜长大的好东西,城里哪有这个?待会你两个多夹两筷子!”
装在盘里香味飘逸的山兔子或许是个好东西,但绝非眼下菜板上这翻白眼,不停抽搐的尸体。褐红色的兔皮上还粘着几簇野草,血水顺着菜板裂缝汨汨往地上流……
扶摇扭头,四阿哥堵在前面,悠悠抱起手臂。
扶摇:“……让我走。”
第72章第72章“是你要帮忙,……
“是你要帮忙,怎能出尔反尔。”四阿哥推着她往前,扶摇被逼得一步步后退。
“可是我,我不会!”
两个人一进一退便站到了菜板前,元大叔正弯腰在瓦盆里洗掉柴刀上的血,闻言起身笑道:“小四你别吓唬她,这东西脏,哪能让你们来?万一血溅到身上就不好了。你们身上都是绫罗,弄脏了我们担当不起啊。”
“还是那句,既说帮忙,岂能出尔反尔。元叔,刀给我吧。”四阿哥向前走两步,伸手。那手干净漂亮,从前总是弯弓执笔,今日竟要拿起柴刀。
扶摇听得一怔,“四……你要做这个?你会?”
四阿哥扬唇,微微俯身靠近扶摇耳朵,“别忘了我姓什么。”
扶摇心想:你姓爱新觉罗啊,这和你会宰兔子有什么关系吗?蓦地想起大清皇子个个都是骑马射箭的好手,且四阿哥常去围猎,宰一只兔子当然不在话下。扶摇白担心了。
四阿哥一边挽起袖子,一边下巴往扶摇身后点点,对扶摇道:“那个,拿来给我系上。”扶摇回头看去,原来是墙上挂了个粗麻布制的靛蓝围腰。
嚯。
四阿哥或许宰过野味,但系围腰总没有过吧?
她便兴冲冲去土墙上摘下围腰,回来用两条手臂圈住四阿哥腰身,给他系围裙。
“那系这个总是第一次吧?”
四阿哥笑点一下她下巴,“也不知你在高兴什么。是第一次。”
他如此坚持,元老汉只好随他去,把柴刀递给他,叮嘱道:“那你当心点,我这刀磨得快,莫要伤到手。”元老汉守在一旁,也不敢离开。
四阿哥把扶摇赶离灶台,扶摇却不舍得走远,她搬一个树墩子在灶前,坐在墩子上,手托下颌,眼神炯炯地盯着前方。
谁说君子就得远庖厨?这近庖厨的男人真真越看越好看。
或许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将来他的手还得执掌社稷,为万民造福,会有更宏大的用处。
扶摇正盯得出神,一碗桂花酿端到她面前,陈婆笑盈盈微弯腰道:“夫人尝尝这个?上一次贵人过来,很爱饮这个呢。”
“多谢婆婆,您快坐。”扶摇接碗,起身让座,陈婆把她按回去,另拉来一张木椅坐了。
“婆婆,我们家四爷常来这里么?”
陈婆摇头,“其实他也没来几回,以前都是和小张一块来,是我偶然知道他已娶妻,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妙人,这才和他提了一句。没想到,他竟然记着。”
扶摇捧着陶碗,低眸浅笑,“婆婆,如今您已知道我不是什么妙人了,我离什么妙人神仙还远着呢。”
陈婆笑道:“我第一次见到贵人,就知道他必然有身份,那周身的气度和谈吐不是一般人能比,如今我见到你也是一样。”
这话哄得扶摇十分得意,“我们家四爷确实不是一般人,不过他来这里也令我惊讶得很,婆婆,请问您是如何认识他的呢?”
陈婆便将如何认识张廷玉、张廷玉又是如何将四爷带到百家院娓娓道来。原来这百家院的孩子都是陈婆和丈夫一起收养的孤儿,那名叫做张廷玉的公子一直在帮助他们,后来有一日张廷玉带着四阿哥来此,并告诉陈婆,四公子在背后没少为他们出钱。
张廷玉的名字就这么一直在脑中旋转,听着听着,扶摇登时一个激灵。
她总算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