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的温暖倏而被收回,耿氏心中一紧,想也不想拉住他的手。
“四爷,奴婢……本就是来伺候爷的……”她去解他的第三颗扣。
四阿哥轻握她的手,把她的手拿开,“无妨,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他说罢起身,扣上扣子,竟是再不看一眼,径直出屋。
门关上的一刹,夜风袭入,烛焰闪了一瞬,跳跃的火光晃在耿氏脸上。彷徨、无措。
她孤坐床边,回想方才的一切,不知自己哪里做错。
苏培盛候在院中,小太监给他捧了盘瓜子,他嗑着瓜子正琢磨四爷今日怎地如此急不可耐,就听一声清响,寝屋的门开了又关了。四阿哥一脸冷意从屋里出来,步子迈得大而急,刚来时见到耿氏而表露出的温柔荡然无存。
苏培盛赶忙跟上去,“四爷。”
“回书房。”
消息传到正院,时辰不早,弘晖已经在扶摇身边酣睡。
她探身出帐,春兰悄声对她耳朵道:“小李子来说四爷离开耿格格的屋,这会儿又回书房了。”
“他刚封贝勒,自然是很忙的。”在耿氏那里办完了事再回书房也很正常,扶摇看一眼睡得香甜的宝贝儿子,低声蹙眉,“行了,你们都没正事干吗?没事干就都去睡,这种消息别再来报给我。”
“……”突然被训,春兰闭上嘴巴默默退出,福晋极少训她,她还以为福晋想听呢!
扶摇躺回儿子身边。
帘帐只拉了一层,月光便从窗隙里透进,落了一缕到账内。
好处是她可以和儿子一块睡觉,四阿哥不会来挤了,坏处是……可惜没能亲口和四阿哥道一声恭喜。不过想来,四阿哥应该也不缺她的贺喜。
扶摇叹了口气,说好的么,不管发生何事,她都会好好过,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大胖儿子呢,她的儿子又软又暖,抱儿子不比抱四阿哥手感好?哼。
扶摇抱着儿子,满足地睡了。
次日午后,张廷玉来到四贝勒府。
四阿哥直接让人带张廷玉去他书房,张廷玉到时,四阿哥正在书案前描画。
张廷玉仍是白身,四阿哥却煞有其事地让他到府里议事,张廷玉颇觉诡异,等了一会,等到四阿哥终于搁笔,张廷玉便问:“四爷,着急找草民过来,所为何事?”
四阿哥盯着宣纸上的画,道:“你过来。”
张廷玉踱步过去,往画上望了眼,他记性好,一见这画就认出所画何人。
只是,四爷为何画她?
张廷玉张了张口,心道,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早知四爷对这女子念念不忘,当初他就拦着四爷,不帮四爷把人送走了嘛!
四爷神色凝重,问:“你还记得她?”
“记得,当然记得,那日四爷在阳门大街为这姑娘慷慨解囊,助她卖身葬父,真是一段佳话,只是”小心翼翼瞥去一眼,张廷玉道,“只是草民谨遵四爷的命令,已将这女子送离京城,此时四爷若要草民再去大海捞针地找,这有点,有点……”
有点为难我吧?他想。
去年十月,张廷玉陪四阿哥走访街市,在路边遇到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那女子披麻戴孝,楚楚可怜,四阿哥在她面前伫立半晌,赶走了两个想要将她卖下的官宦小厮,拿出两片金叶子给她。
张廷玉还道四爷看上这姑娘,要收入房里,哪知四阿哥转头对他道:“你把人带走,帮她葬人之后送她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就当四阿哥突然发善心吧,眼下这样又是怎么回事?张廷玉看着四阿哥的神情,不似对这女子念念不忘,四阿哥看这画像的目光也不像是有甚情谊。
“四爷,这女子怎么?”
四阿哥食指在书案上缓缓地叩了几声,思索半晌,接着问张廷玉:“你还记得我当时问她何姓?”
“记得,”张廷玉道,“四爷问她是否姓耿,这姑娘回说她姓冯。草民还纳闷呢,四爷难道并非初次见那女子?如何以为那女子姓耿?”
四阿哥抬眼,语气略沉,“皇阿玛给我指了个格格,人已在府中,姓耿。”
“……”张廷玉不解其意,然而四爷说的郑重其事,“呃,难道,这冯姑娘兜兜转转又回到京城,改改姓耿?”
四阿哥摇头,“不,不是同
一人。”
“既然并非同一人,那这两人有何关联?”
“……没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