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那人不还手,但那人会还口,被那样狠打,嘴里非但不求饶,还净说一些激怒人的话。
离得近了,扶摇便听得个大概。
“臭小子!冯家祖坟冒青烟才攀上王老爷,轮得着你个童生说三道四!再敢接近冯瑛,老子弄死你!”
“冯世伯!你、你卖女求荣!”
“冯瑛是你女儿,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我要让大家都评评理!”
“放你娘的狗屁!闭嘴!”
那少年人听声音约莫十六七岁,被按进泥里,声音骤然断了片刻,但随后他奋力抬起头,也顾不上满嘴的泥,叫喊道:“冯世伯!那王富有孝在身,就算已下定,也得三年之后等他上门迎娶!你怎么能让冯瑛现在就单独见他!”
说完这一句,他又被按下去。幸好有人将冯父拉开了。
“老冯头!有什么回去说,你看看这块被糟蹋成什么样,等会陈管事来了,你吃不兜着走啊!”
“齐裕!你也少说两句!”
“程叔,您不知道,他”齐裕还要控诉,忽地“啪”一声,冯瑛给了他一巴掌。
“别说了!”
这个巴掌打得真是响亮,扶摇看着都觉得脸上痛,显然齐裕也被打懵了,周围众人全都吃了一惊,冯瑛随后跑开,齐裕喊了声“阿瑛!”着急地在地里捞了捞,捞出沾满泥污的手绳,想去追冯瑛,被冯父截住。
一个要走,一个要拦,眼看又要争执起来,扶摇起初奇怪这些佃农见人打架为何不即刻禀告庄头,后来她明白了,这些佃农总在一处做活,这种情形下只怕都想着帮对方隐瞒。
扶摇犹豫是否叫小李子去叫庄头,结束这场闹剧,这时,一道喝止声远远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都不用干活?!”
是庄头陈晟。
陈晟还离得远,声音却颇带威慑力,听见他的声音,方才还争执不休的两人顿时停止动作,田地里鸦雀无声。
扶摇侧首,不止瞧见陈晟,还瞧见了苏培盛,向这两人身后望望,又不见四爷。她微微皱眉,心里升起奇怪的感觉。
苏培盛如何不陪着四爷?
这两人起初只顾着望田里去了,未注意扶摇也在,陡然见扶摇在此,苏培盛比扶摇更吃惊。陈晟和苏培盛赶忙小跑过来,向扶摇问了个安。
苏培盛面带忧虑,“福晋怎会在此,这些刁民适才聒噪,是否惊扰到福晋?”
扶摇摇头,“我只是随便看看。”心道我看着好玩,八卦不是人的天性么?
反问他:“倒是苏公公来此作甚,四爷让你过来?”
有一瞬间扶摇还想是否四爷让苏培盛过来找她?但仔细一想,应当并非如此,苏培盛既和陈晟在一块,定还有别的事。
苏培盛向冯父、齐裕望一眼,略忖片刻,弓身对扶摇道:“福晋,这里吵嚷,不若先往别处去逛?”
陈晟一来,那些人都不吱声了,哪里吵嚷?
但知道苏培盛是为她着想,恐怕一会陈晟得将这些人训斥一番,有些话不好入耳。扶摇便道:“好,那我这便回去罢。”
“福晋慢走。”苏培盛的腰又弯低了些,对春兰和小李子道,“你们都警醒些,扶稳福晋。”
直到扶摇走远,那边才传来声响,但扶摇已经走得太远,根本听不清那边说什么,她回头,只望见苏培盛跟着陈晟向冯父走了过去,田里众人做鸟兽散,只有冯父和叫齐裕的男子留在原处。
扶摇转了一圈回到水塘边歇脚,叫小李子帮她把木桌木椅从屋内搬出来,等着坐的功夫,忽然春兰轻声对她说了一句:“福晋,苏公公回来了。”
扶摇转身,抱起手臂,这会儿苏培盛的表情比刚才在田埂明朗多了。
苏培盛瞧见她,收敛神色,急步走到栅栏边,“福晋安好。”
“公公好。公公的事都办好了吗?”
“回福晋,办,办好了。”
扶摇不说话,戏谑看他,不出所料苏培盛并未解释所办何事,既然没解释那就是四爷的吩咐了,四爷吩咐的事,苏培盛是不敢多说的。
“奴才得回去伺候四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