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离开皇帝和张衣阳,靠她谢梓自己,她什么都办不成,办不成啊!
谢梓嘴角扯着嘲讽的弧度,静默无声,凄厉发笑。
整个人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下,腰佝偻着,仿佛背后被什么压着似的,直不起来。
程自若去而复返,看着眼前的人,与先前与他一同入官署时,判若两人,心中疑问笼罩,试探着开口道:“这里虽比不得宫里,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公主。。。”
“你杀过人吗?”低沉干裂的声音不仅打断了程自若的话,也成功的让他怔在了原地。
程自若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公主殿下怕是糊涂了,我是读书人,手指清白落得是治世之语,手上沾血的是医者父母心的大夫。”
谢梓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身抓住程自若的胳膊。
这要是让人瞧去了还得了,程自若赶紧把自己的胳膊往回抽,可这人看着瘦瘦弱弱的,力气却大的惊人,他怎么使劲对方的手都依然箍在他的胳膊上纹丝不动,反而因为他使劲的工作,双方角力之间,身子一晃,直直的向前扑了上去。
程自若本就对这位殿下心怀不满,这一番折腾下来,更恼了,可还没来得及爆发出来,就对上了一双被哀求裹满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程自若断定自己看错了。
可不知为何,想到方才宫里来人时的场景,他又没那么肯定了。
“程大人,能不能帮我给一个人带句话。”和眼睛里如出一辙的情绪,在程自若的耳边响起。
另一边张衣阳在望月折桂迟迟等不到玉锦,路乔那里也没有人到医馆的消息。他想直接去邺王府那边找人,可想起路乔带来的叮嘱,又怕自己贸然行动影响到谢梓的筹划。
张衣阳如何不能理解谢梓的良苦用心,他们少时相伴的情意,整个开阳城里,凡是和朝廷官场沾着点干系的,恐怕没有不知道的。她是怕自己被牵连进假身替考之中,误了此次应试,才让他避嫌至此。
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诚然他确实没有参与其中,可人心经不住猜测,比起可能被操控的真相,人们往往更相信自己通过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构建出来的真相,因为那个结果出自他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走进了望月折桂。
“主子,玉锦在将军府门口。”进来的是连舟。
张衣阳闻言起身就出了望月折桂,动作迅速的握住前鞍桥,利落的翻身上马。
远远看到玉锦的身影在将军府门口徘徊,张衣阳高扬起手里的马鞭快速的落下,马儿受到激励,跑得更快了。
玉锦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闻声望去,就见张衣阳驾着快马而来,他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感觉到了快马夹着疾风的冷冽,向他越逼越近。
张衣阳自府门右边而来,玉锦则是站在阶下往左的位置。
原本看到来人时,玉锦是动了步子的,可只迈出一只脚,他就发现情况不太对。
将至门前,张衣阳却没有丝毫勒缰减速的意思。
终于,在看到再次扬起的马鞭时,玉锦的表情绷不住了,本能的就想往旁边躲避。可当看清楚张衣阳的脸时,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甚至把落在后面的那只脚也迈了上来。
不退不让,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甚至还把别在腰间的折扇拿出来捏在了手上。
嘶鸣声贴着玉锦的耳边响起,张衣阳的手控制着缰绳,马身擦着玉锦的衣袖而过,越过一个马头的距离停在玉锦身侧。
感觉到来自头顶上方的注视,玉锦定了定神,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状若平静的开口,“张公子好马术。”
“比不得玉公子,好胆识。”张衣阳随意甩着手里的马鞭,“只是不知,面对邺王爷时,玉公子站的是否也是这般直。”
玉锦看着眼前打在虚空处的马鞭,手一甩,打开了捏在手里的折扇,“张公子说笑了,说来有愧,此番我并未能见到邺王爷。”
张衣阳从另一侧跳下马,将缰绳交给快步跑过来的府卫,自马前绕到了玉锦身后,“今日不痛快,这马鞭也不受控制,玉公子别见怪。”
说完,脚步不停,拾阶而上,身后迟迟没有脚步声响起也未曾停下步子。跟门前的府卫交代了几句,看人进府没了踪影后,张衣阳才回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人。
“看来玉公子还是怪我了。”
玉锦好似还在回神,动作迟缓的扭头望向阶上居高而站的身影,然后像是猛然清醒了过来,连忙抬步跟上,一边走一边说,“本就是逾距之请,张公子肯走一趟,已然不胜感激。”
“这事说来该我谢你才是,可惜最后还是去迟了。本想去望月折桂等你,没等到你,却听到了不少事,没想到回府竟碰上了,刚好听听你的说辞。”
玉锦敏感的觉得张衣阳的话说的不太愉快,可这话他一时没想到要怎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