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渐渐占了上风,裴越慢慢睡过去。
这一回,明怡比裴越先醒,她是被某种不适给蹭醒的,睁开眼,四下一片黑漆,天还未亮,裴越没动,该还不到卯时。
明怡并非年少无知,缓过劲来便猜到那是什么,顿时汗然。
上京前便做了准备,也没太把这档子事当一回事,只是当真面对时,心里不免有些茫然,怕将来不好收场,怕他们无法行至最后,只是转念一想,裴越娶她时心平气和,可见他要的只是一位妻子,一位宗妇,至于那个人是谁,好似并不重要。
真有那么一日,他定也能心平气和放手,甚至转背便能挑一门合他心意的妻。
如此一想,明怡也就释然。
明怡睁开眼没多久,裴越也醒了,他骨子里好似刻了一块晷表,每日准时起准时睡,今日亦是如此,只是挪身时,恍觉怀里有一具滚烫的身子,而他好似还抵着她,素来矜持雍雅的贵公子多少有些尴尬,立即抽身,缓缓替她掖好被褥,转身出了拔步床。
明怡等着脚步声进了浴室,方对着黑漆漆的帘帐吁了一口气。
家主逃得这般快,定是没做好准备。
明怡识趣地继续装睡,这一睡又是很迟方起。
青禾进来陪她用早膳,告诉她已去过厨房,自厨房被青禾整顿,现如今那些管事嬷嬷瞧见青禾跟见了阎王似的,不敢懈怠。
明怡嘱咐她,
“别吓着人家,不过是一些管事婆子,家里有老有小,都不容易,敲打一二便可。”
青禾摊手道,“我就头一日露了一手刀工,她们就怕了,我如今都是好好与她们说话的。”
“姑娘您就放心吧,我还蛮喜欢去厨房,有吃有喝。。。”
早膳过后,付嬷嬷过来禀报明怡,“少夫人,二姑奶奶今日要回去,您看要不要过去送送?”
“那是自然。”明怡起身便往外走,将掀了珠帘,忽然回眸问付嬷嬷,“我这个做舅母的,是不是得给孩子备一份见面礼?”
付嬷嬷连连点头,“奴婢正要与您商量这事呢,确实得备一份礼。”
裴萱归宁,也给了明怡见面礼。
明怡对于京城女眷之间的人情来往不太有数,“嬷嬷,您翻翻我的聘礼箱子,有什么好东西拿过去便是。”
人已罩着斗篷,步履如飞往正院去了。
裴萱这边果然打点了箱笼,准备回府,沿途下人一笼笼往侧门搬。
明怡带着青禾跨过春锦堂的穿堂,顺着抄手游廊来到正屋廊下,听见里头裴萱正和荀氏说话,
“娘,您别这样大包小包往我马车里塞,如今不是以前,东亭娶了媳妇,叫弟妹瞧见不好,好似我这个做姐姐的回一趟娘家,就是惦记着娘家的东西似的。”
荀氏嗔了她一眼,“明怡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即便你嫁了人,你还姓裴,还是娘的孩子,娘不是那等有了媳妇就忘了女儿的人。”
裴萱却道,“我倒是宁愿娘对弟妹好些。。。”
一来明怡孤苦,喜怒哀乐系于裴越和母亲,二来,眼下裴府中馈是掌在母亲手里,将来迟早要交给明怡,裴萱盼望她们婆媳和睦,大家过安生日子。
这话她没说出口,荀氏却听明白了,“你呀,就是过于懂事了些。。。”
迎着这话,明怡踏入东次间,绕过十二开的蜀绣屏风露出一个笑容,
“二姐这是折煞我了,裴府本就是你的家。”
裴萱起身迎她,将她引至下首坐着,说笑道,“那往后我回府打秋风,弟妹可别嫌我。”
说了一阵闲话,婆子过来禀报,说是马车都收拾好了,这厢付嬷嬷也挑了一个足足十两重的赤金长命锁和一个赤金多宝璎珞,再依照过往的惯例,寻裴越身旁的陈管家支了一千两银票,一道以明怡的名义送给了钊哥儿。
“太贵重了。”
明怡笑而不语。
不一会裴家其他几位姑娘也赶到,均有绣活赠给裴萱,裴萱又去各房一一拜别,至午时初刻方启程,明怡想起昨夜收了萧家的铺面,今日正好去瞧一瞧,也打算出门,裴萱干脆邀她同乘。
“这萧家仆人,你可万不能用,咱们裴府总管府帐下有无数经验丰富的老掌柜,你挑两名塞过去。。。。。”上了车,裴萱便滔滔不绝给她传授料理铺面的经验,
“明怡,二姐说句将心比心的话,男人再有那也是男人的,还得咱们自个儿有,你这回给自己挣了一个铺面,当好好经营,前朝市是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市集,这里的铺子几乎就没有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