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婕妤抬眸看她一眼,神色间含着几分欣赏:“你倒也聪明。容美人是仪妃一手扶持起来的,可如今落得个什么样的光景?”
“碧澜为何受罚,宫里谁不清楚?容美人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若我这时候去投仪妃,岂不是蠢得可笑?”
她轻哼一声,口中满是不屑:“再说了,若那容美人是个机灵的,愿意投靠本主,本主可比仪妃要大方的多。”
妗心听得头皮发麻,脑海中忽地掠过一事,不由轻声问道:“那主子当初,又为何要向梅妃娘娘……”
周婕妤闻言,轻嗤一声,眸中积冰不化:“那时形势所迫,若不是走投无路,本主何须低头?”
她轻轻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如今看来,老天爷终归还是不忍心见本主屈尊。”
话落,她缓缓收了唇边笑意,吩咐妗心道:“你去挑几样上好的首饰,送去容美人那儿,就说她的好,本主记住了。”
妗心闻言,忙不迭应声,转身退下。
秋猎的随行名单乃是整个后宫都盯着的大事,自然不止广陵宫一处得了风声。
昭月宫西侧殿。
藏珠一进内室,脸色便不大好看,走了几步,见主子正倚在窗边专心绣着香囊,不由心头一酸。
“主子,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思做这个?”
话音刚落,蕴玉便回眸一笑,眼眸弯成一道月牙,暖声问道:“谁给咱们藏珠气受了?”目光一移,落在她手上的食盒上,语气带了几分调侃。
藏珠撇了撇嘴,一边将食盒中的饭菜一样样取出摆好,一边低声嘟囔:“御膳房的嬷嬷们才不会拿奴婢撒气。”
蕴玉轻笑,将绣绷收了,走到桌前坐下,抬眸望着她,道:“那就是秋猎的单子定下了。”
藏珠愕然:“主子怎得知晓?”
话出口,藏珠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蕴玉脸上,心中一叹。
斜阳透窗而入,洒落在蕴玉雪白的肌肤上,映得她整个人都像是披了层金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藏珠咬唇低头,不由觉得替主子不值。
自家主子天姿国色,若能常伴圣驾,何愁没有出头之日?
偏偏这样的人,却只能困在这冷清宫殿中,日日受仪妃的磋磨。
蕴玉本人却比藏珠坦然地多,一手拉了她坐下,将玉箸塞进她手中,笑吟吟道:“行了,陪我用些吧。”
“这一桌子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西侧殿平日便只她们主仆二人,早已不拘那些繁冗的宫规。
藏珠闻言,眼圈微微一热,眼底的委屈与心酸,终是被这温柔一句冲散了些,只依旧忍不住酸涩道:“也就您不当回事儿。”
“这秋猎一行,少说也有三个来月,若是遇上圣上来了兴致,十月底都未必能回,这么长的日头”
她话未说完,蕴玉却也了解个中深意,她捡了枚虾饺送入口中,鲜甜的滋味瞬间在口中炸开,好吃地蕴玉眯了眯眸子。
待将虾饺咽下,蕴玉才不急不缓道:“仪妃不是早就知会过我么,这秋猎一行,必定是不带我的。”
至于梅妃那处,更加是不可能添上她的名字。
手中挖了一勺香菇鸡肉粥往口中送去,蕴玉用膳用地格外认真。
见状,藏珠心头一酸,声带哽咽道:“便是不说秋猎那头,这个月您只用了半枚丹药,只怕那病症又要时不时地发生,若是正巧被圣上撞见了”
蕴玉原本捏着勺子的手一顿,垂眸瞧见熬得软烂的米粥上飘着几颗翠绿的葱花,她忽而一笑:“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什么?”藏珠不解。
蕴玉抬眸,直勾勾盯着藏珠道:“你说,若是这病恰巧被圣上撞见了那太医院的太医们,可会有法子?”
藏珠一愣,整个心脏似被一下攥紧:“可是主子,若是圣上追究起来”
“那又怎么样?”蕴玉面上一片冷然:“难不成仪妃还敢同圣上交代这病的来历?”
若有事发的那日,最慌的,也不会是她。
“可是”
见藏珠还要再劝,蕴玉微微挑眉,坦然道:“比起旁人,我无家无室,孑然一身,这般险招于我而言,倒成了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