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蕴玉便察觉一只大掌重重捏住她下颌,迫使她抬头。
男子带着龙涎香的呼吸洒在她面上,裴玄祁冷然的眸光重重撞进她眼底。
帝王微凉的指腹在蕴玉下颌狠狠摩挲,直将那肌肤擦地泛红:“容美人当朕的恩典是什么?”
“用来回报仪妃恩情的筹码?嗯?”
男人捏着她下颌地力道忽然加重,腾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蕴玉一愣,显然不曾料到裴玄祁竟会这般想,怔然间,目光忽然落在御案之上的一物,呼吸顿时凝滞。
裴玄祁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蕴玉,自然也不曾错过这一幕。
顺着蕴玉的视线,裴玄祁瞧见那枚被自己随意拽下的香囊,喉头一哽,触电般收回手。
少了他的支撑,蕴玉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面上浮现隐忍的伤心。
不等裴玄祁开口,蕴玉便抿唇道:“妾忽觉不适,还请圣上恕妾告退。”
裴玄祁极轻地“嗯”了一声。
便见蕴玉似落荒而逃般出了乾盛殿。
殿外,候了许久的藏珠瞧见蕴玉泛红的眸子,不由得担心道:“主子?”
蕴玉回眸,幽幽望了眼牌匾高悬的乾盛殿,回首道:“走吧。”
说罢,便扶着藏珠的手失魂落魄地离去。
站在一旁的徐嬷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微微一叹,思索半晌,终是抬脚进了乾盛殿。
刚进殿中,便见裴玄祁手中正捏着盏甜汤,一勺勺往口中送。
那汤早已冷透,原本清甜的口感也变得冷腻起来。
听见徐嬷嬷的脚步声,裴玄祁喉头一动,将勺子扔回盏中:“回去了?”
徐嬷嬷自然知道问的是谁,叹道:“老奴瞧着,容美人出去时双眼红的厉害,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委屈?”裴玄祁哼了一声:“朕还没委屈,她倒是委屈上了。”
徐嬷嬷无奈抬眸,这位圣上乃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出身高贵,天之骄子,他又怎会明白,下面这些人的苦楚。
念及蕴玉平日的乖顺,徐嬷嬷终是心头一软,替她说了两句话:“容美人身后无依无靠,在这宫中要活的长久,自然是要考虑的多些。”
没想到徐嬷嬷竟会替她说话,裴玄祁目光一顿,头一回有些反省起自己来。
他向来只顾自己痛快,确实不曾想过,若是蕴玉得罪了仪妃,往后要如何生活。
依靠他么?裴玄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兴趣能维持到几时。
这般想着,对那娇人的气好似消了几分。
微微抬眸,裴玄祁忽然轻笑出声:“她倒是有几分福气,竟能让嬷嬷替她说话。”
“下回她再来,放她进来便是。”
见裴玄祁将话听进去了,徐嬷嬷也是心中一松。
蕴玉那孩子她瞧着便是个好的,有她陪在圣上身边,自己也放心不少。
然而,尽管裴玄祁下了旨意,蕴玉却迟迟未曾踏入乾盛殿半步。
回到西侧殿的第二日,正殿便传出消息——碧澜的腿,彻底废了。
仪妃闻讯勃然大怒,接连召来数名太医问罪。
藏珠端着铜盆走进西侧殿内室,正巧瞧见蕴玉倚在窗边,神色晦暗不明。
她一边拧干帕子递给蕴玉,一边试探着道:“主子还在想正殿的事?”
蕴玉指尖微微一颤,抬眸问道:“那些太医,可都回去了?”
藏珠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忿:“回是回去了,只是听说有一位太医被仪妃责罚得极重,恐怕连手都废了。”
伤到手的太医,在这宫中便是断了前程,无非出宫这一条路可选。
说到此处,就连藏珠也忍不住冷哼一声:“碧澜本就是罪有应得,仪妃却大张旗鼓地惩治太医,闹得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