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经过冷水冲洗,上面泛着密密麻麻的黄色水泡,瞧着可怖极了。
薛承徽身旁,侍乐垂泪跪于一旁,脸侧一个通红的巴掌印眸光怨恨地瞧着对面的韩修容。
韩修容心中忐忑,面上却强装镇定,冷声道:“今日乃是你身边的宫人不敬在先,有如今这局面也是意外所致,本主劝薛承徽还是莫要闹起来的好。”
话落,原本尚能克制住怒气的侍乐再也忍不住,当即便啐道:“什么意外!”
“这些日子我处处让着您身边的弄墨,可弄墨偏生不肯放过我,处处同我针锋相对。”
“我倒是想要问问弄墨,到底我何处得罪了她,竟是这般同我过不去!”
“放肆!”侍乐话音未落,韩修容便狠狠一拍桌站起身,冷怒道:“本主面前,也有你自称‘我’的份儿?”
薛承徽一听,骤然抬眸:“韩修容!”
“圣上到——!”
随着外间的唱和声传来,薛承徽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质问瞬间咽回腹中,殿中之人皆恭谨起身,朝着来人躬身一礼。
“妾见过圣上,圣上晚安。”
“行了,都说说吧,是怎么回事。”裴玄祁携着仪妃一道进来,径直在主位坐下,仪妃面带薄怒,在裴玄祁身侧坐下。
见韩修容迫不及待要说话,裴玄祁目光扫过薛承徽,到底先问了太医:“薛承徽的伤势如何?”
那太医恭敬跪在地上,抬手回道:“回圣上,薛承徽的伤乃是烫伤,面积也颇大,若有不慎恐会留疤。”
话刚出口,便见薛承徽狠狠别过头去,眸中含泪而不落,唇瓣紧抿。
一旁的韩修容却是满心畅快,她倒要看看,薛承徽的手伤成这般,圣上怎得还能宠下去。
不料裴玄祁却是冷冷瞧了韩修容一眼,目光落在薛承徽身上:“你来说。”
对于裴玄祁偏帮薛承徽的一幕,无论是韩修容还是仪妃皆心中酸涩,只是这酸涩还来不及扩散,便听薛承徽清冽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方才,妾心中烦闷,便想着出去走走,因此同侍乐一块儿前去御膳房取膳。”
“不料行至一半,正巧同韩修容身边的弄墨撞见,这弄墨也不知怎得,见着妾不仅不行礼,反倒径直撞了上来。”
“侍乐怕我躲闪不及,情急之下便推了弄墨一把,不料将凝光阁的膳食弄撒了。”
“弄墨见状,更是不依不饶起来,硬是吩咐随行的宫人将妾和侍乐押回了凝光阁。”
“到了凝光阁,韩修容假模假样,嘴上说着是弄墨冲动,一时想不开才为难了妾与侍乐,令弄墨给妾敬茶。”
说及此,薛承徽眸光沉沉,字字泣泪道:“实则弄墨捧了盏刚烧开的茶水来,借机手滑,将茶水洒在了妾手上,这才有了今夜之事。”
话一说完,薛承徽眸中含着的泪瞬间夺眶而出,整个人伏在桌案上不住颤抖。
裴玄祁沉眸,起身走至她跟前,抬手刚触及她面上,指尖便触到一片湿凉的泪意。
他收回手掌,负手立于桌边,一双眸子冷然望向韩修容:“你还有何话说?”
第78章异心裴玄祁声音不大,连……
裴玄祁声音不大,连半点起伏都无,韩修容却如遭雷击,倏然跪下。
她骤然跪在裴玄祁身前,眸中含泪,哽咽道:“圣上!是那个宫人先打翻了妾的汤盏,妾不过教训了她几句,怎就成了大错?”
韩修容咬了咬唇,正当众人以为她要接着诉苦时,却听她忽然攀扯上了仪妃。
她低首,声音压得极低,却含着难掩的愤懑:“自打钰儿被罚去藏经阁,妾这处的膳食便越发敷衍。别说好汤羹,便是寻常粥饭,也屡屡寒凉。今儿个好不容易得了一盏温热的汤,被薛美人身边宫人打翻,妾心中憋闷,一时失言,若是圣上认为妾罪大恶极,妾甘愿伏法。”
薛承徽方才泪光盈盈,闻言却顿住了呼吸,心头倏然闪过一丝寒意。
她原以为韩修容此番乃是剑指自己,哪知听着话头,却似在旁敲侧击,将矛头引到了他人身上。
转圜之间,其险恶用心便昭然若揭。
薛承徽咬了咬唇,俏丽的玉面浮上一层绯色,强忍着怒意,冷笑出声:“韩修容,你这话搪塞得可真妙!”
“你乃堂堂修容之位,这宫中比你位分高的也寥寥无几。”
“你口口声声说大皇子不在,御膳房就敢苛责于你,难道不是眼下替自己寻的借口么?”
薛承徽越说越气,一张皎白的玉面染上几分绯色。
裴玄祁神色未动,身旁的仪妃却缓缓举起茶盏,轻抿一口,眸光掩在茶雾之中,闪过一抹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