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纪淑媛垂眸瞧着宽袖上绣着的百蝶戏花图案,忽然一笑:“说不得,已经有人在替咱们暗中谋划了。”
说及此,纪淑媛开口吩咐道:“去,把我私库里那副《舐犊情深图》取来,送去风华阁,就说本宫瞧着这画甚好,特意送给容婕妤。”
清禾心中了然,旋即低声应下。
**
与此同时,韩修容所在的倚兰殿中,却是风云骤起。
只见韩修容一身暗红色宫装,鬓边珠花轻颤,脚边是她刚刚砸在地上的茶盏。
“本主还没死呢!圣上便要替钰儿重新寻个母亲,这是想要了我的命去么!”
韩修容素来自持沉得住气,此刻却眼含血丝,极近癫狂。
一旁倚画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想要上前劝慰,却被韩修容一把甩开。
“滚开!没用的东西!”韩修容不耐地瞪了一眼倚画,怒道:“以前你还算个得用的,自打弄墨受伤以来,你除了劝本主容忍还会说什么?”
“忍让忍让,再忍下去,只怕钰儿都没我这个母亲了!”
被韩修容不分青红皂白训斥一顿,倚画眼眶微红,哽咽着便后退一步,不敢再言。
韩修容却是眼圈发红,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道:“本主要去求见圣上!”
说罢,不等宫人们准备,韩修容已然转身,脚步匆匆往乾盛殿去。
倚画见状,连忙提脚跟上。
**
乾盛殿内,裴玄祁随意散着发,沉眸翻着折子。
江尘小心上前几步,觑了眼裴玄祁的脸色才道:“圣上,韩修容在殿外求见。”
裴玄祁本想说不见,却忽然想到什么,抬首淡声道:“让她进来。”
不过须臾,韩修容便红着眼冲进殿内,泪如雨下:“圣上,妾听闻宫中谣言渐起,说您要将钰儿从妾身边夺走,还请圣上彻查谣言源头,还后宫一片平静。”
裴玄祁抬眸,便见韩修容一身凌乱,发髻半松,像极了疯妇,哪里还有半点主子的样子。
见状,裴玄祁静静瞧着她,许久才将手中折子扔在一边,沉声道:“不是谣言,朕确有此意。”
话落,就见韩修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眸,随后狠狠在殿中叩头道:“圣上!求您!求您别将钰儿送走,钰儿就是妾的命,若是钰儿没了,只怕妾也活不成了。”
裴玄祁瞧着韩修容,眸中划过一丝失望。
总是些哭求的把戏,便是她们做的不腻,自己都看腻了。
许久等不来裴玄祁的回应,韩修容哭声渐歇,有些怔然地抬起眸子。
见她安静下来,裴玄祁才抬起头,嗓音清冷道:“你想继续抚育裴钰,也不是不行。”
不等韩修容眼中的惊喜全然成形,便听裴玄祁又道:“如今朕给你两条路。”
“其一,册封裴钰为郡王,朕会赐他一块封地,并特赦你随他一同前往封地,从此无召不得回京。”
“其二,将他继续留在宫中抚养,只是往后日日夜夜,你再也不得以裴钰生母自居,如何?”
话音甫落,殿中静的可怕。
韩修容颤抖着身子,面色苍白如纸。
郡王!怎么可以是郡王!
钰儿可是圣上的亲儿子,是圣上的长子,古来立嫡立长,钰儿如何也占了个长字,圣上怎可只册他为郡王。
要知道,便是连公主的儿子都是郡王之位,她的钰儿,怎可忍受如此羞辱!
圣上此意,分明便是要羞辱她们母子。
韩修容隐在衣袖中的手指不住颤抖,半晌后,她才狠狠攥紧手掌。
尖锐的护甲狠狠嵌进掌心,她伏地一拜,嗓音嘶哑道:“妾明白了,还请圣上看在钰儿是您儿子的份上,替钰儿寻一位仁善之人做母亲。”
裴玄祁垂眸望她,眸中没了怜惜,只淡淡“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