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士兵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药方,一板一眼走出去。
傅归荑听出裴璟的言外之意,告诉她别想在喝药这件事上耍小聪明,轻咬下唇,冷冰冰告辞后拂袖而去。
裴璟等她离开帐篷后,不由地掩唇笑起来。
好像把人惹生气了。
*
傅归荑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没过多久药便送了过来。
热气腾腾的黑色药汁,她闻着味儿就知道有多苦。
“放那,一会儿凉了我在喝。”
送药的除了傅归荑的贴身丫环,还有接了药方的士兵。
“傅小姐,太子殿下让我看着你喝完。”士兵紧张得声音干巴巴的,神情局促不安。
傅归荑皱着眉,她不想难为其他人,屏气皱眉一口喝下。
熟悉的苦药味瞬间蔓延整个味蕾。
“好了,你回去交差罢。”傅归荑喝得干干净净,脸上表情始终淡淡的,无法辨出喜怒。
士兵的脸色如蒙大赦,喜笑颜开地端着空碗走了。
贴身丫环走过来,手里捧着一包黄油纸。
“这是什么?”
丫环回:“那人刚刚塞给我的糖,据说是南陵特产,小姐尝尝,压压嘴里的苦味。”
傅归荑鬼使神差捏了一块放进嘴里,比蜜还甜的糖须臾之间驱走难熬的苦涩味。
很久以后她偶然得知,这糖出自南陵皇宫御膳房,用的是一种特殊的蜂蜜,唯有皇子每年有一些分例。
另一厢,裴璟听人汇报了傅归荑的情况,挥手屏退,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他叫人去查了那张药方,发现是治疗心疾而非什么安神补气的方子。
傅归荑有心疾。
裴璟听后的心莫名堵了下。
心疾可轻可重,重则恐影响寿数,她年纪轻轻,怎么会有这种病?
忽然又想到她是双生子,裴璟的视线转到躺在床上的傅归宜,他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同为双生,为何他一点事儿都没有。
裴璟压下这个疑问,皱着眉坐在一旁的桌前看前方战报。
这次他退下来隐在幕后,还命人将“南陵太子重伤濒死”的消息放了出去,为的是让北蛮放松警惕。
裴璟在北蛮为质十年,十分清楚如今北蛮朝堂里的局势。掌握兵权的兵马大元帅刚愎自用,目中无人,骤然听闻这个消息定会被胜利冲昏头脑,不管不顾乘胜追击。
等他倾巢而出,城内守卫必然空虚,届时他们的人打他个出其不意。
这一次,裴璟一定要拿下号称北蛮最坚固的城池,从此北蛮再也无人能阻拦南陵大军。
转眼,裴璟在傅家后方大本营已经停留三天。
傅归宜的高热逐渐褪去,伤口也开始愈合。
每日傅归荑都会过来替她哥哥换伤药,喂汤药,擦拭身体,不过她都等裴璟外出议事后再来,刻意避开他。
等她离开回到自己营帐不到半刻钟,属于她的药便到了,还有一包南陵的糖。
第四日,傅归荑照例等裴璟离开傅归宜的营帐才带着东西来。
收拾好哥哥,她起身准备离开,裴璟恰好掀帘而入。
两人同时定在原地。四目相对,傅归荑率先移开视线,垂眸福了个身:“问太子殿下安,我先告退。”
傅归荑低头快步从裴璟身边走过,擦肩而过时,她听见他冷淡的声音。
“你为什么躲我?”
傅归荑身体一顿,抿着唇低声道:“太子殿下多虑了,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碍殿下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