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等我找完人就回来。”施颂真声音冷下去,“别挡路。”
“就是你要找的那位大人托我在这里看着你,他现在不想见你。”
施颂真打量对方:“逢春让你看着我?他是太低估我了还是太高估你?”
纯钧剑主素来迟钝,但对杀气极其敏感。她看得出来,对方刚才是真的想杀了自己,不知为何又迟迟不下手,像是有所忌惮。
她不明白逢春为什么会将自己交给这种人,也不想明白。
“你拦不住我,不想死就让开。”白妙腾空挥刀,直劈施颂真面门。
疾风扑面而来,施颂真不得不集中精力,摆出防御的姿势。
以她如今的灵力,只够将婆娑万象开到第三境,若是被小八十多岁的徒弟按在地上揍,未免也太没面子。
正屏气凝神间,却见白妙的身形晃了晃,毫无征兆地摔落在地,连带着凝气化成的刀刃也劈错了地方。
她捂着胸口跪地,欲强行提气再战,却“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这……
怎么回事?
玄溟神主显然不可能出手。那便只有可能是白妙本来就身负重伤,经脉受损,出现在万象阁前便已是强弩之末。
和长袖善舞的夜弥天不同,白妙打小就心智单纯,一根筋脑子,受了伤也不知服软。她从废墟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小兽似的甩了甩头上的碎屑与尘土,再次试图凝气化刀。
施颂真眼看白妙口鼻中鲜血如注,不禁心生怜悯,出言提醒道:“收势打坐,气归丹田!强行驭气会爆体而亡。”
白妙显然听不进去,只将唇上的血迹一抹,恶狠狠龇着牙:“师父的玉牌,不许你碰!”
嗯?师父?
施颂真看了眼自己腰间的令牌,再联想夜弥天临死前说过的那句“剩下的那个年纪尚小,没什么脑子,这会儿估摸着已经死在昆仑仙宗了”……
不禁恍然:莫非白妙是得知她的死讯后赶去昆仑仙宗大战了一场,带伤归来后又将她误认成趁乱夺权的贼人,所以才拼了命的想夺回令牌,为她这个师父雪恨?
这个徒弟没坏,还有救!
施颂真喉间一热,连忙手掌轻拂脸庞化出真容,唤道:“妙妙。”
听到这声熟悉而又温柔的呼唤,白妙身形一顿。
她看着施颂真那张熟悉的脸,茫然了一瞬,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见了幻觉。
怪力少女显然不擅长处理需要动脑的事。
在她的认知中,师父已经死了,尸骨无存。面前的这个,极有可能是冒牌货。
想到此,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凶狠,再次提刀砍来。
“脑子就跟新长出来似的,还来?”
施颂真只好祭出绝招,轻吸一口气,念道,“君问归期未有期,蒜泥白肉葫芦鸡。”
这句打油诗仿佛开启了什么回忆机关,白妙握着灵刀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怔怔看着施颂真,许久,慢吞吞试探问:“一树梨花压海棠?”
“酥山胡饼荔枝糖。”
施颂真接上下联,笑叹一声,“妙妙,是师父。”
叶全非不知道为什么施颂真会醒。孟逢春将施颂真交给他时说过,施颂真的本我意识被锁在了识海中,轻易出不来。也只有在施颂真昏迷的时候,叶全非才敢打神剑剑灵的主意。
纯钧剑灵能帮叶雪衣获得剑心续命,其他神剑剑灵也能,当然包括新生的神剑施颂真。叶全非十多年来为叶雪衣的心疾翻遍古籍,关于剑心了解的比寻常人多得多。神剑剑灵在世间传闻中是永生不死的,但也有一种说法,说他们死后能化作剑主的心脏。和叶雪衣的临时剑心不同,神剑剑灵本身化作的心脏能保剑主一世平安,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如果施颂真能成为叶雪衣的剑心……可那纯钧剑灵绝不是好惹的。即便叶全非趁施颂真被封印了神剑之身时杀了她夺取神剑之心,暴怒的孟逢春挖地三尺拆了五境四海也会杀了叶雪衣。因此叶全非才会欲杀不杀,难以决断。
无论是听孟逢春的话还是以做父亲的私心杀剑灵取心,叶全非都不能放施颂真走。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过去。”
叶全非掣出长剑,渡劫的灵力威压从这个男人身上升起,蓬莱岛纵横剑气让施颂真微微皱眉:“东海的人?”
“换了失忆前的你来,我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不是。”叶全非剑指施颂真,“那位大人没有高估我也没有低估你,只是事实如此。”
同境界的修者亦有差距。若是渡劫期的施颂真站在这里,叶全非在她手下走不过三个回合。但被封印神剑之身又失去兵刃的十七岁芙蓉剑无法做到,何况她方才强行打破孟逢春的禁制,灵体在识海内受了不轻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