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怎么红着?”她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松了松手中长鞭,“想去找那瞎子救你吗?可惜啊,这时辰他恐怕顾不上你吧。”
“不许你骂大少爷!”
施颂真双手使劲扯动腰间长鞭,脸都憋红了却憾动不了分毫,甚至越勒越紧,将她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林墨玉得意神色忽然变作无辜,似才发觉长鞭纠缠过紧,遮住嘴角笑意,“把你勒疼了?你倒是说一声呀,我松开便是。”
语毕,她手腕一抖,长鞭猛地伸展开来,卷着施颂真甩了出去,“砰”地撞上花池尽头的院墙,最终像块烂肉般摔落在地。
施颂真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
耳边骤然响起的尖锐轰鸣声让她头晕目眩,眼前黑一阵白一阵闪烁,鼻尖埋入尘土,呼吸间满是花泥。
她只觉喉间血腥翻涌,没忍住呛咳起来,却喷出一口血腥,连带着满身骨头都叫嚣起来,捏碎般的疼痛直冲脑海,分明已经伤到了五脏六腑。
莫说动弹,便是呼吸都疼痛难忍。
林墨玉作为始作俑者,却像没事人一样,惊讶地捂住嘴,“哎呀,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你没事儿吧?需要我向你道歉吗?”
施颂真动也没动,眼帘微阖,看来林墨玉还记恨着那日逼她道歉之事,今日来此,恐怕并不单单是冲着她来的。
只是······林墨玉是如何知晓林墨芝这个时辰绝不会出房间的?
林墨玉立在原地盯了一阵,见她趴在地上一声不吭,挥了挥手,旁边两个眼熟的嬷嬷上前,粗手粗脚地撕扯着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施颂真只觉得原本快要碎了的五脏六腑再次翻江倒海起来,痛得她控制不住扭曲神情,闷哼一声,又呕出一口血来。
“我还以为死了呢,”林墨玉后退几步,嫌弃地用帕子捂住口鼻,“卑贱者的命果然格外硬些。”
她挥了挥手,一直跟在后面的婢子压上着人上前,将其按倒跪在施颂真面前。
“正好见见你的好姐姐,就是她带我来的。”
林墨玉掰正施颂真的脸,凑近她耳边,却侧目看向杏儿,声音愉悦又充满了恶意,“也是她告诉我,每日这个时辰内,无论松鹤院发生什么事,林墨芝都会因治伤而闭门不出。”
“阿真、阿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杏儿眼泪扑簌而下,“是二小姐逼我的!我不敢不从啊!”
施颂真呼吸间都在痛,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皱着眉看向慌乱、满是歉疚的杏儿,眨了眨眼,缓缓露出一个笑来,嘴唇一张一合。
杏儿紧紧盯着她,自然看懂了她的意思,随后歉疚地垂下头,眼泪汹涌而下,染湿了膝前的青石板。
——没关系。
“这谁知道?”弟子“嘘”一声,“大家都说宗主入室弟子中悟性最高的是岳师兄,天赋最高的是冷师姐。从前陈师兄一直困于心魔,修为未有寸进。此番从北境回来,竟然大有进益,宗主因此看重他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恐怕不能持久。”
湛卢剑主向来心思莫测,至今尚未择定继承人。他究竟更属意于谁,天衍宗除了湛卢剑灵之外,谁也不知道。陈复行如今虽然得意,可未必能永远得意下去。
施颂真若有所思,忽然问道:“这么说来,辛宗主是在陈复行回来之后闭关的?不知闭关了多久?”
“从当天算起,至今不过刚刚五日。所以说施前辈来得不巧了。若是早来些时候,也不致如此。”弟子说,“宗主闭关时日不定,我们也不好贸然打搅。如果施前辈有话要对宗主说,不妨告诉我们,我们会转告宗主,也不耽误施前辈的时间。”
这是委婉地劝她离开了。施颂真在龙渊遇见施苏沅是在两天前,如果施苏沅想要刺杀辛世恭,应该还没来得及动手。
可如果施苏沅不是因为刺杀辛世恭遇难,她如今又该在何处?
心念几转,施颂真忽然问:“不知辛宗主闭关的洞府在何处?”
弟子没有立即回答。施颂真举手,示意她并无敌意。
“你也知道,此番我打南国来。途经龙渊时,发现了一点关于贵宗宗主的小事。如果不及时告知,恐怕辛宗主会有不小的麻烦。可如果随意告诉不相干的人,我又总是担心会走漏消息。”
她两指夹着一张叠成豆腐块的红纸,上面兀自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我不会打扰贵宗宗主闭关,只把这个东西送去。”
“咔嚓”一声,孟逢春低头,少女手掌刺入他胸膛,带出一蓬鲜血。血丝从孟逢春嘴角溢出,他弯唇笑一笑,不以为忤,反而将这失而复得的珍宝抱得更紧了。
“你觉得这样就能杀了我?离了我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当然不是。”施颂真附在孟逢春耳边,声音是难得的决然。
“我们一起去死吧,逢春。”
她紧紧掐住孟逢春的腰不容他逃跑,二人以扭曲狰狞的姿势攀在一处,齐齐坠入燃烧的烈日。